瘸子听见叶文秋在屋子里喊,立刻冲了进去,嘴里大声说道:老爷。老爷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儿啊!瘸子一瘸一拐走的并不快。我和孙德龙很快便超越了瘸子。
我用身子在门上猛地一撞。我给弹了回来,门却没开。孙德龙赶上来拉了拉我,飞起一脚踹在门上。扑通,门一下子就给踹开了。
我赶紧朝屋子里看。里面的东西都被打翻、砸碎散落在地上。这时,叶文秋正好翻身压着孙善财。张嘴猛地一啃,咬下了孙善财的一只耳朵。
“啊!”孙善财像杀猪一样惨叫,伸手捂着耳朵。没有了一点儿反抗能力。
“呸!”叶文秋双眼血红。扭头啐了一口,将孙善财的耳朵吐向一旁,于此同时。手里飞快捡起一张盘子,扬手便砸碎在了孙善财的脑门儿上。
瓷片碎渣将孙善财的头皮刺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其实,孙善财早就满脑袋是血了。我看了都有些害怕,好在孙德龙反应的快。在叶文秋扬起手中的第二个盘子的时候拦住了他。
“叔,你再打。他会死的!”孙德龙夺下叶文秋手中的盘子,扔向旁边。随即双手从叶文秋的腋下穿过,反扣住叶文秋的肩膀,拖着他便往外走。
叶文秋扯着孙善财的衣裳,死活不肯走,嘴里骂道:杀人偿命,我就是要让他死,谁让他杀了我女儿!
孙善财直接给吓傻了,捂着耳朵神情很是木讷,嘴里不停小声说着:你女儿不是我杀的,你女儿不是我杀的。
“呸!”叶文秋啐了一口,面目狰狞的看着孙善财,那模样,像是巴不得把孙善财给生吃了。孙善财看了我一眼,让我把叶文秋的手扳开,我蹲下用尽了吃奶的劲儿,这才将叶文秋死死抓住孙善财衣袖的手给扳开。
我们前一步拖着叶文秋出了屋子,后面孙家的仆人们就拿着棍棒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瘸子震着身子大声吼道:昏了你们的头,难道连叶家老爷叶文秋都不认识了?你们谁敢动一下试试,动一根汗毛打断一条腿。
也许是瘸子的模样很吓人,孙家的仆人只是围着,没一个人敢上来。瘸子拍了拍腿说道:你们知道我这腿是怎么瘸的?
瘸子不等众人说话便继续说道:当年张家村的张歪嘴儿戏耍我家老爷,我为我家老爷打抱不平,这腿就是被张家村的张歪嘴儿给打瘸的。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用白刀子捅了他三刀!
瘸子把这话说出来,刚才还犹豫的仆人们,现在愣是没有一个敢上来了。他们拿着棍棒缓缓后退,趁这个时候,孙德龙拖着叶文秋,我们四人退出了孙家院子。
刚出村子,还没到河边儿呢,一路上不停挣扎的叶文秋,突地晕了过去,瘸子喊了好几声都不应。孙德龙说不要喊了,让他休息一会儿也好。
回到周家村儿,我和孙德龙将叶文秋放到了床上,算命的瞎子问怎么回事,我把叶文秋找孙善财报仇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说叶文秋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晕倒了,求算命的瞎子救救他。
算命的瞎子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帮叶文秋把了脉说道: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吧,叶文秋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就哭,嘴里一直在骂孙善财不得好死。瘸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和孙善财单独谈谈吗,怎么反倒打起来了?
叶文秋哭诉说道:孙善财不是什么好人,他露出了狐狸尾巴。原来,叶文秋刚开始并不深信我和孙德龙,他问孙善财,叶金枝到底是怎么死的,孙善财告诉他叶金枝在外面偷男人,后来渡河淹死了。
叶文秋深知女儿的性格,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背徳的事情,于是便骂了孙善财两句,孙善财心里憋着火,就说叶金枝生不出孩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花瓶,死了有什么不好。
后来,叶文秋忍受不住孙善财污辱自己的女儿,便和孙善财打了起来。叶文秋说他对不起叶金枝,没能打死孙善财为叶金枝报仇。
瘸子说要是叶文秋真想弄死孙善财,那他就是把这条老命豁出去,也要替叶文秋杀了孙善财。
算命的瞎子看他们越说越激烈,便站出来打断他们说道:善恶到头都有各自的报应,不能硬来,若是真杀了孙善财,那还得被带走关进镇上的大牢里。
叶文秋说他不怕,最多不过杀了孙善财,然后用自己的这条老命去抵偿。算命的瞎子说不过叶文秋,只好委婉说道:叶金枝头七都还没过,你就算想要杀掉孙善财,也要等到头七过了之后再动手。
叶文秋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让瘸子赶紧去镇上买些香蜡纸钱寿衣回来,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那边受苦。
瘸子向来最听叶文秋的话,瘸子答应过后,急急忙忙直奔镇上买香蜡纸钱去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直等到晚上,瘸子也没有回来。瘸子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孙德龙猜想说瘸子会不会是在半路上被孙善财的人堵着了?
叶文秋摇头说不可能,他最了解瘸子,那几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瘸子犯了事儿都没进去,瘸子懂得门道多着呢。
叶文秋摸出那对耳环,没看两眼就伸手抹泪,他说这对耳环是叶金枝的母亲素绢留给叶金枝的呢,这是素绢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自从素绢死后,金枝一直将这对耳环带在身上,从来都没离过身呢。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叶文秋看见耳环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这对耳环对叶文秋来说,的确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叶文秋皱了皱眉头,突然问我是怎么得到这对耳环的,我说是叶金枝给的,叶文秋说我说谎,他说道:孙善财说金枝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要是这对耳环是金枝给你的,当时你怎么没有来找我?
我愣了愣,小声问道:我要是说这对耳环是叶金枝死后从黄河里爬起来给我的,你信吗?
叶文秋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在黄河上走动,确实听说过淹死在黄河里的死人,半夜从河里爬上岸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我不信。
我说您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耳环就是叶金枝淹死之后从黄河里爬起来给我的呢。叶文秋大摇其头,想了想,问我家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香蜡纸钱,借给他一些带到河边儿去给叶金枝烧纸。
我说外面天都黑了,还是明天再去吧。叶文秋说叶金枝是她的女儿,就算真从河里上来,他也不怕。我说不过他,便想让算命的瞎子跟他说说,结果出来看,陈大民和算命的瞎子都不见了。
孙德龙说刚才两人有事情出去说话了,我到门外的箱子了看了看,并没找不见人,叶文秋又执意要去河边儿,我和孙德龙没办法,只好提着香蜡纸钱,跟着叶文秋来到了河边儿。
我们在河边儿点了香蜡,跟着又烧了纸钱,叶文秋流着泪,站在浅滩上,吹着淡淡的河风喊道:金枝,我是你爹,你上来。
我本想制止叶文秋,但是听见他悲伤的呼喊声,心里又挺不是滋味,只好收回手站在一旁看着。
“金枝,我是你爹,你快上来。”叶文秋哭喊了一阵,河面上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孙德龙劝道:叶叔,叶金枝不会上来的,不用喊了。
“哗啦。”一声,孙德龙话音刚落,叶金枝便从水里钻了出来,吓得他目瞪口呆,嘴里说不出来话。
叶金枝来到岸上,双腿弯曲,跪在了叶文秋的面前,眼里含着泪哭喊道:爹,女儿不孝,不能送您终老了。
“金枝。”叶文秋同样泪如泉涌,弯腰将叶金枝抱在怀里,父母两哭作一团,好一阵子才放开。
叶文秋用衣袖抹掉眼泪,十分悲痛的说道:金枝,爹没能帮你报仇,你可千万不要怪爹啊!叶金枝低下头小声啜泣说道:爹,我不怪你。
就在这时,半空中飞来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形东西,落在地上弹了两下,红布自然解开,露出了孙善财的人头。
“啊!”我大叫一声,回头看时,神秘人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我不认得他的模样,但认得他手中的匕首。
我心跳加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吃惊问道:你杀了孙善财?神秘人面色变冷,眼神更冷,说道:杀光天下无良之人。
“你干什么!”这时,叶金枝突然伸手掐住了孙德龙的脖子,神秘人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嘴角挂这儿邪恶的狞笑,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