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秋皱眉问遇见谁了,瘸子说遇见五爷了,这事儿五爷能替咱们做主。叶文秋叹了口气说不用了。
叶文秋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叶金枝。说道:你看看这是谁?瘸子刚才没看见叶金枝。这会儿抬起头来看见了。顿时瞪大了双眼说道:小姐,你没死?
叶金枝低头小声啜泣说死了,叶文秋跟瘸子解释一番。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下也就不再说话。红着眼走过去将孙善财的人头一脚踹进了河里。
叶文秋跟瘸子商议一阵。决定明早去镇上买口棺材,雇几个人将叶金枝的尸体抬回叶家村埋葬。
他们说着。我抬头朝芦苇丛里看了一眼,回想起神秘人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突然觉得。神秘人似乎也并非如同我想象中的那么凶恶、残暴。
“杀光天下无良之人。”神秘人的话在耳边回荡着。我心里发酸,竟然隐隐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我们回到村子里,算命的瞎子说外人睡不的床。仍旧让我把门板拿出来,叶金枝躺在了门板上面。
算命的瞎子让我和孙德龙把供桌抬到院子里。刚要点上香蜡,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大风。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传出阵阵的雷鸣声。
算命的瞎子说难怪今晚如此凉爽。原来是要下雨了。我抬头看了看天,正好有雨滴打在了脸上。我伸手抹掉雨珠。放在眼前看了看说已经开始下雨了。
孙德龙手里拿着蜡烛问怎么办,叶文秋咳嗽着从屋里走出来。他不想让叶金枝被雨淋着,便问算命的瞎子能不能把叶金枝的尸体抬到屋里躲雨。
算命的瞎子说罢了,想必这也是天意,便叫陈大民出来帮忙,瘸子也自发的走了出来。我们四个人,每个人抬着门板一角,平稳的将叶金枝抬到了屋里放下,然后把供桌也抬进了屋,点上香蜡供着。
我们刚进屋,没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呼啸着,阵阵惊雷轰鸣就像在眼前炸响,让人心悸不已。
暴雨下到后半夜,天上收了雷声,叶文秋突然问瘸子五爷的事情,我从他们的谈话声中得知,原来五爷并非是家里排行老五得来的称呼。
早年世道混乱,五爷跟几个生死朋友一起结拜成为兄弟,他们总共兄弟六人,叶文秋正好排行老六,人称六爷,只是后来叶文秋很少在江湖上活动,名声也就渐渐衰退了。
叶文秋说当年他们兄弟六人,哪个不是称霸一方的英雄好汉,当初他要是狠下心,不选择经商,到头来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连自己女儿的性命也保不住。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叶文秋便和瘸子去了镇上,半个时辰不到,吕棺材就跟在叶文秋的屁股后面,让人抬着一口上好的棺材来到了我们村子里。
吕棺材不仅没收钱,来的时候还让人挑选了寿衣带着,入殓的时候给叶金枝换了。叶文秋谢了吕棺材两句,吕棺材开口闭口都是五爷,他说这些年没人敢到他棺材铺里生事儿,那可都是靠着五爷呢。
叶文秋经商失意,回想起往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叶文秋是知道算命瞎子的,他请算命的瞎子和我跟他一道回叶家村去替叶金枝挑个好的坟地,这辈子他亏欠女儿了,只希望她投胎转世,下辈子能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不用吃苦。
陈大民和孙德龙正好都有事,各自回去了,我和算命的瞎子跟着叶文秋一道来到了叶家村儿。
这回,算命的瞎子亲自出马,他早已参透风水之术,很快便为叶金枝找到了一处风水上佳的坟地。安葬好叶金枝,我们临走的时候,叶文秋想要送些钱给算命的瞎子,被算命的瞎子拒绝了。
算命的瞎子说叶家这两年家道必然衰落,这些钱你还是留着吧,找个坛子把钱都放进去,然后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把坛子埋了,三五年之后再挖出来,叶家必然能东山再起。
算命的瞎子说完话,叶文秋还想细问,算命的瞎子拉着我,让我扶着他赶紧上船。我虽然不明白算命的瞎子什么意思,但他是我师父,我只好照做。
船划远了,我回头看叶文秋和瘸子还站在岸边招手呢。我本以为叶金枝的事情结束了,这下总该松口气了,没想刚回到村子里就又出了事儿。
我扶着算命的瞎子进屋,刚倒了凉水,还没喝呢,手里端着碗,抬头便看见周二叔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
我皱眉小声问道:周二叔,你怎么了?周二叔看了我一眼,跑进来抓住算命瞎子的手说道: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狗蛋儿出事了?我身子一震,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成了四瓣儿。我没等算命的瞎子说话,急忙上前问道:二叔,狗蛋儿怎么了,昨天早上我还看见他好好的呢。
周二叔皱眉问我昨天早上看见狗蛋儿了,我说看见了呀,就在河边儿,狗蛋儿牵着旺财站在那里发神呢。
周二叔愣了愣,算命的瞎子问周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周二叔说狗蛋儿中邪了,最近有好几回,我晚上起来看见院门儿开着,狗蛋儿也不在屋里,跑到河边儿就看见狗蛋儿站在那里望着河面发呆。
狗蛋儿大晚上爬起来跑到河边儿去干什么,难道说昨天早上我看见狗蛋儿的时候,他已经在河边儿站了一夜?
对呀,狗蛋儿出了名的喜欢睡懒觉,怎么可能大早上站在河边儿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最近几天日子并不安生,狗蛋儿晚上一个人跑到河边儿多危险呀,狗蛋儿要是被神秘人杀了,那可咋办?
周二叔说不仅如此,这几天就连旺财都变了,以前旺财见了陌生人都要汪汪直叫,现在根本就不吭声儿。
周二叔小声说最恐怖的事情是在今天,刚才中午的时候,我去叫狗蛋儿吃饭,前院儿和屋里都没人,我跑到后院儿去看,狗蛋儿居然蹲在鸡圈里,嘴里咬着一只还没死透公鸡的脖子,正在吸血呢。
我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狗蛋儿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周二叔说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将狗蛋儿锁在屋里了。
我拉着算命瞎子的手,求他说道:师父,你一定要救救狗蛋儿,不要让他再吸血,不要让他大晚上再往河边儿跑了!
算命的瞎子沉思一会儿,说道:你急也没用,我也不知道狗蛋儿到底是中的什么邪,只能先看看再说。
周二叔说那快走吧,他一面说,一面急着将算命的瞎子从椅子上扶起。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朱婶子的喊声。
“不好啦,狗蛋儿跑了!”朱婶子倚靠在院门上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周二叔飞快跑出去扶着朱婶子问道:秀莲,怎么回事儿,我出来的时候不是把狗蛋儿锁在屋里了吗?
朱婶子抬起头来,满脸委屈的看了看周二叔,说道:刚才你走之后,狗蛋儿在屋里哭着说饿,我不忍心就把房门打了开,谁知道狗蛋儿他推了我一把,一个健步就跑了出去。
周二叔皱眉说道:你哭什么,跑了再找回来就是了,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吗?
“周玉堂,狗蛋儿还是不是你儿子了?!”朱婶子被激发了,哭着说狗蛋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种感觉只有做娘的才知道,你周玉堂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儿子。
周二叔也急红了眼,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算命的瞎子大喊道:吵什么吵,你们还想要你们的儿子吗?
周二叔忍不住呜咽了两声,竟然也哭了出来。周二叔在我印象里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我没想到周二叔会哭。
算命的瞎子说赶快去找,现在还来得及,要是等狗蛋儿出了事,那可就完了,到时候哭瞎了也换不回狗蛋儿的命。
周二叔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用衣袖擦掉眼泪,转身便朝外跑。朱婶子往左,周二叔往右,算命的瞎子让我不用管他,赶紧出去找人。
我担心狗蛋儿会跳河,出了门便朝黄河边儿上跑,一路上并没看见人,到了河边儿,浅滩上也没有脚印,我赶紧折返回来,正好在村子里跟周二叔相遇。
周二叔说村子里的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只剩周泰家附近的这两条巷子。
“狗蛋儿,你干什么,快放开,这是我打赌赢来得鸡!”这时候,前面的巷子里传来周泰的声音,我和周二叔赶紧跑过去看,拐进巷子就看见在周泰家门口,狗蛋儿和周泰正在争抢一只鸡,狗蛋儿才十二岁,力气居然比周泰还大。
眼看周泰手里的鸡就要被狗蛋儿抢走,周二叔大声喊道:狗蛋儿!周狗蛋儿回头看了一眼,松手便朝村口跑。
我和周二叔赶紧跟着追了上去,狗蛋儿跑到村口,毫不犹豫跳进了那口枯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