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夜话 何处无芳草
作者:轩窗夜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见下人手中拿着双肉色丝袜,眸光便落在了丝袜上。

  这种西洋货外面本就见得少,能买到,穿得起的,也就只有那几位富家千金和百乐门的舞女们。而我显少穿这种颜色,一惯喜欢穿白色天鹅绒的。

  我料到夏霏雨昨晚定带了女人回来过夜,心里道不清什么滋味。

  他终是骗了我,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昨天他还在电话里与我信誓旦旦,转身功夫,就带了女人回来。

  难怪没去车站接我,敢情这会还不知窝在那个女人怀里?

  可恶啊!

  夏霏雨别以为我离开你活不了!我也是有自尊的,尽管这自尊卑微的让人发笑。

  我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扑在床上痛哭。

  做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原本就疲惫不堪,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

  夏霏雨回来已是晚上,见我没有下楼吃板,顺口问起:“小姐呢?”

  我爹说:“大概是坐车累了,在楼上睡着。一会你上去看看,问她要吃点什么,吩咐人给她弄点!”

  “是,义父!”夏霏雨回答的干脆,当下就搁了筷子跑上楼。

  他敲了门,接连唤了我好几声,我只当没听见。

  眼睛已哭肿,看什么都迷糊的,这会正卷着被子,想将自己遮个严实。

  见我许久不开门,也不知他从哪取来了钥匙,将门打了开。

  “起来!”他上来攥我的被子,我死攥着被角不放。

  他知道我在生闷气,好笑道:“我的大小姐,谁又惹你生气了!告诉哥,哥去帮你教训他!”

  我最讨厌他这副兄长架子,明明我俩的关系都成这样了,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当我是妹妹?

  终是力气扛不过他,被他一下子揭了被子。

  见我泪眼婆娑的,他心一慌,坐在我身旁安慰道:“怎么啦?”

  我望着他,眸里满满是痛:“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问得极认真,哪怕他继续骗我,我也要知道他的想法。

  他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背对着我。

  “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义父,还在楼下等你下去吃饭!”

  我就知道,他不会说,哪怕是哄哄我,也不愿意,翕开干涩苍白的唇瓣:“好吧,是我一厢情愿了!”

  夏霏雨背脊一僵,两手插入口袋,其实早已素指紧握成拳。

  我的话多少让他听了进去。

  他有这样的表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比我想象的要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血。

  百乐门的老板,晋宁城最风流潇洒的黄金单身男,他会对谁有情才奇怪了!

  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自己送给了他,还被他当成烂泥一样的来践踏。我想我要跟他提自尊,他八成会笑得直不起腰。

  我有自尊么?没有了,早被我自己践踏尽了!

  可我一向天真骄傲,哪里甘心就这样。

  我嗤笑:“谢谢你哥!我知道怎么做了!告诉爹,我不饿,就不下去了!”

  我想这样的回答与他与我是都好,果然他合上门,大步离去,连背影都是冷冷的。

  这一夜我想得很多,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第二天醒来,头晕得紧,见爹坐在餐桌前翻看着报纸,我跟爹打了声招呼,告诉爹说:“爹啊,我往后都听您的!”

  爹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揉着我的卷发说:“怎么,睡了一觉,就发现爹的好了!”

  我被他逗笑了。

  这世界也只有爹是真心爹我的!

  夏霏雨一边扣着袖扣,一边下楼梯,见我父女俩有说有笑,不时开口道:“烟姌妹妹今天看似精神不错!”

  我望着他轻笑,笑容淡漠疏离客套,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参杂。

  而唯一能做的,只是低头认真地吃着我的早餐,毕竟饿了一天一夜,胃很是难受。

  早饭后,我提着水壶去给花浇水,夏霏雨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隔着玻璃望着我。

  隐约间,好似听到他在叹气,心觉好笑,他叹什么气,不是正值春风得意时么?

  为不让自己多想,我寻着事情做,让自己时刻处于忙碌中,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给耿乐打了个电话,自那日百乐门一别,不知她情况怎样?

  耿乐在电话那头闷着声,沉默良久,才跟我说:“姌姌,我跟谢易恺离婚了!”

  我大吃一惊,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她情绪很低落,可电话里说不清,便约她出来。

  “对不起乐乐,我刚知道!既然不开心就忘了哈,出来吧,我请你吃大餐!”

  她被我逗笑,爽快地答应。

  为避开夏霏雨,我们连百乐门都没有去,而是去了家不起眼酒吧。

  耿乐喝着喝着又哭又闹,可见离婚对她来说,打击有多大。

  我心情也不好,可为了安慰耿乐,硬是没敢多喝。

  “乐乐啊,你是不是爱上谢易恺那混蛋了?”

  以我对耿乐的了解,如果只为离婚,她压根不会这样,这场婚姻不过是耿谢两家利益的结合体,耿乐才会去管这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耿乐点头,傻笑着说:“姌姌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笨啊,明知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爱我,可是我……我居然爱上他了!”

  我抱住耿乐,两个受伤的女人相互汲取温暖,相互寻求安慰。

  我心里酸涩的紧,看着她哭的这般伤心,硬是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替她拭去泪水说:“好乐乐,咱不哭了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

  耿乐被我逗笑:“对,他就是根草,还是根狗尾巴草,姐,不稀罕!来,喝!”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入口香辣,一点点侵蚀我的神经,直至让心底的伤楚麻木。我舒了口气,费了好大劲才将耿乐劝说住。

  我将醉酒的耿乐送回家,可我不知道她与谢易恺离婚后,什么都没要,连住处都没有,这几天她一直在外租房子,直至到了谢易恺家门口,按了多次门铃见没人来开门,才想到这问题。

  “乐乐你到底住哪?”

  耿乐早已喝得醉熏熏,睁着迷离的双眼指着两扇紧闭的铁门后说:“这里……不是,我已经……搬出去了!”

  我抚着酸涨的脑门。

  后悔不该由着她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