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夜话 一石二鸟
作者:轩窗夜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姐,你怎么了?”我冲进屋,紧握住姐姐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沁骨,心狠狠一痛。

  姐姐早已哭得眼皮红肿,听闻唤声,微微抬眸望向我。

  那凄凉绝望而又无奈的眸光,瞧得我心底生寒。

  我从没见过姐姐如此无助过。父亲走时,她没这样;受了舅母的冷眼,她也不曾这样……

  心变得极不安,突然觉得就要失去她,忍不住抱住她抽泣。

  “不要离开我!”我抑制不住心底的惊慌喃喃唤道,两行泪珠簌簌滴落。

  姐姐拍着我的背脊幽幽叹气,眸光穿透窗子,落在窗外那片绿茵茵的怀香上。

  我适才发觉姐姐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那丛丛怀香长势极好,悄然无声中,枝头上已坠满鹅黄色的小花。

  从来不觉这花有什么可看的,只知待怀香成熟时,拿着那稻谷子大小的种子用来煮菜极香。

  姐姐对这怀香却极为看好,在我印象里,她每年都会细心收集怀香种子,然后用个绒线袋装起。

  “维怡,今年的怀香长得特好!”姐姐羽睫颤了颤,没来由地开口道。

  我听出她言语里的伤感,只是觉得这么普通的植物,多瞧一眼都不会留下太深的印象,也亏她对此情有独钟。

  这是姐姐临死前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以致于这三年,每每看到怀香,心里总被一股驱之不去的忧愁萦绕。

  心陡然间提紧,适才想起,邹锦华正在向我兴师问罪,眸光掠过他俊逸的脸庞,落在他处:“二少爷不要太过份!这让大帅知道,我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

  邹锦华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狭长凤眸眯起,带着几分探究地打量我,哼道:“这是要急着与我撇清关系!”

  我被他说得心一抖。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口无遮拦,这种话也不分场合地直言而出,到底小陶还在场,他就是不顾及着他自己,也该为我想想。

  或许我将他想得太好,从前的他与现在的他,早已绝然地分为二人。我怎么能将自己的希望寄予在他身上,抬首对小陶道:“陶儿,去厨房瞧瞧,可有什么上口的果子,取些来给二少爷尝鲜!”

  小陶识趣地退下,出门时,随手将屋门带上。

  小陶一走,屋里只剩我俩,静谧的气氛,却如暗涛作涌,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心脏。

  我将手按在心口,担心一秒不慎,心真就冲破胸膛蹦了出来。

  我扯高嗓门道:“放过我吧!这样与谁都好,不是?”

  他却朝我凑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倏然间,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整个人贴近他胸膛,用那修长的食指摩挲着我的唇瓣,笑道:“放过你!又有谁来放过我!”

  他眸底凝聚着风暴,我知道,他早晚会向我将之前欠下的连本带利讨回,只是千算万算没想过会这般快。

  我心虚地撇过头,挣脱他的桎梏,眸底升起薄雾:“你我身份有别,我已是你爹的姨太太!”

  “那又如何?”他瞪着我冷笑,眸底的血丝红艳的如团烈火在跳跃。

  猝不防唇上一暖,吻,铺天盖地而来。

  我吓得两眼圆睁,用手捶打他胸膛,却被他将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含糊不清地说:“这里,一直都有你!为什么不等我?”

  他几乎咆哮地质问起我,唇上一痛,我被他狠狠咬了口,鲜血在两人唇齿间漫开,他负气地放开我。

  心底潜滋的酸胀几乎快将自己吞没。

  我不是没有等他,而是等不了他。命运如此捉弄人,我费尽心思接近邹佩章,博得邹佩章的好感,成了大帅府的六姨太,目的自然不是为了世人眼中的荣华富贵,而是替姐姐来索命的。

  想到这,我纤指紧攥成拳。

  所有的痛很快被心底的恨融烬。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消失了三年的人,居然会是邹佩章的儿子。呵呵,天意弄人啊!

  “大帅,他人很好啊!”我言不由衷地道。

  邹锦华冰冷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仿若要将我心瞅出个洞来,只听他薄唇一翕:“我从不以为你是爱慕虚荣的女人!若真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同样可以给你!捧你做少帅夫人!亦或者是,大帅夫人!”

  他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我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我。如果姐姐没有死,我和他或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纵是成不了夫妻,也会成为朋友。

  而现在……如此尴尬的身份,让我无颜面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二少爷最好藏在心底!大帅性子多疑,就算你是他的独子,触及了他的底线,也绝没好果子吃!”

  我不是貂蝉,玩不起一石二鸟,父子相残的把戏,我只想亲手解决邹佩章为姐姐报仇,至于旁的事,哪是我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能想的。

  “是么!本少爷到要看看!”说时他转身大步朝门步去。

  “哐当”,门被他拉开后重重合上。

  我不知自己在屋里坐了多久,大约到小陶端着水果进来,见我蓬头垢面,眼皮红肿地摊坐在地,忙过来扶我:“二少爷今是吃错药了!好好的做甚冲您发火!”

  我苦笑。他哪里是吃错药,他是来向我讨债的!

  这一日,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倒是不觉时光冗长。

  自打服了禁药,总觉自己身子容易疲乏,整日病怏怏地,时日一久,连自己都忘了装病一事。

  今日碰上邹锦华,心底的那道伤疤又被挣破,我捂着嘴咳了几声,发现嗓子干涩的紧,忙唤小陶倒杯水来。

  夜色渐渐漫下,一只只大红灯笼被点在窗外的廊道上,霓虹灼灼,倒将外面的静谧无声地融入室内。

  白日睡得多,到了晚上很难再有睡意,便拾了斗篷出了屋。

  入府已有月余,对各处的地形也摸透,只是想不通,到现在都不确定邹佩章晚上到底会宿在哪房,亦或是,他根本就不在府里过夜。

  思此,手按在廊上的朱红大圆柱上,不死心地捶起柱子。

  一昧的逃避,是不是开始就选错了,若是直接些,会不会尽早得手?

  正当我想得入神,一抹黑影从我身后飘过,只觉阴风阵阵,回头一望,根本无什么人,到是廊道外花木扶疏,树木葱茏,总觉有什么人隐在那里,日日监视着我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