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章说到,面对木讷懦弱隐忍的尤氏、尤二对贾母说的话,凤姐听了后虽说才开始意识到旺儿之前打听来的张华与尤二夫妻关系的信息有误,但她马上以一副精明人欺哄老实人的态度,忖度揣摩了贾母的心思后,她开始假装同仇敌忾更似煽风点火,对贾母说了一番“幸而琏二爷不在家,没曾圆房,这还无妨。只是人已来了,怎好送回去,岂不伤脸?”等似是而非的话,其实是在诱导着贾母说出让张华赶快领走尤二姐的话,果不其然,贾母听了凤姐火上浇油的话后,立即决定让尤二姐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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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对贾母说的一番话,语速快,思路清晰,表达简明扼要,逻辑性强,无可挑剔,所以贾母听后立马表态:“又没圆房……不如送给他去”。既然尤二是有夫之妇,就像凤丫头说的幸亏与贾琏还没有正式同房,那不如这样好了,让她男人来赶快领走,像她这样的女人,天底下多了去了,等贾琏从平安州回来再重新给他找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好了。
听到贾母说要让张华把自己领走,这下尤二姐想必是“穷急了”,她于是慌不择口对贾母申辩她不是有夫之妇的事实:我姐姐尤氏说的没错,是给了他退婚银子,与他的关系了断得很清楚,他这是穷急了想来讹诈。
尤二姐慌张之中竟然把尤家给张华的二十两退婚银子说成只给了十两,但她说出了有退婚文书这一批驳不倒的事实。
虽说表达有些口误,但从来贾府至今,尤二姐总算有了一次为命运抗争揭竿而起的正确言行。
听了尤氏、尤二无可辩驳的申述后,贾母最终决定让尤二姐留在贾府。
注意在这里贾母不是说让凤姐去“解决”、“处理”张华状告贾府一事,而是说去“料理料理”,贾母的话听上去一派稀松平和,不以为意,舒卷自如的口气。为什么?
因为智识过人,经历过无数大惊大险、千奇百怪之事的老江湖贾母,在听了凤姐、尤氏、尤二姐的三方陈述后,很快就洞察识破了一切,此刻,她已经有自己的推论了:张华状告贾府要原妻尤二一事,根本不用把它当回事,没有你凤姐说得那么严重,尤二姐可以继续留在贾府。
是以贾母才会以从容沉稳的口气,把皮球又踢给凤姐,“既这样,凤丫头去料理料理”,这话等于是说:你凤姐不是贤良么,既这样,就让你这贤良之人把好事做到底,去了结因你惹起的事,看你怎么办?
贾母这话貌似稀松平和,其实绵里藏针、厉害至极。历练到她这把年纪,一切早已云淡风轻,愤懑激动只会显得幼稚可笑。
机敏的凤姐自然听得出贾母的言外之意,此时的她倍感骑虎难下,而贾母的眼里永远只容得下阿谀奉承之辈,是以贾母之意,谁敢曰不然,于是凤姐“只得应着”。
一方面,性格决定命运,凤姐急性子的个性,这会让事情欲速则不达。
一方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旺儿的失误,导致凤姐得到的情报有误,导致误判,从而导致决策失误。
如果凤姐再耐心些、再派心腹去把信息核实一遍,那么,她处心积虑制定实施的将尤二光明正大逐出贾府的“移尸嫁祸”计划,就可谓天衣无缝,堪称完美成功在即。可是,造化弄人,贾母的决定并未如她所愿让张华领走尤二姐,而是让尤二姐继续留在贾府,这等于就是说,贾母正式承认了尤二姐是贾琏二奶奶的合法地位。
至此,“移尸嫁祸”计划因旺儿情报的纰漏而前功尽弃最终流产。
那么,事到如此,凤姐会甘心让尤二稳坐贾琏二奶奶的宝座么?接下来,灰心丧气的凤姐又将如何顺势而谋呢?下章继续深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