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后，慕灵上晚自习时，总会遇见家住学校的慈小琳同学，于是她们便相约一起占位置，一起上晚自习。慈小琳是位身材高挑，有着甜甜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都带着笑意的美女。语速显慢，语音低而温柔，她还是个含苞待放的青涩丫头，却很可爱。她的眼睛里总是露出柔和的光芒，时而淘气时而温柔。让人觉得亲切而愿意把她像小妹妹一样爱护。但是她反而心细会照顾人。这样她们两人在后来成了形影不离的闺蜜，除了周末和吃饭睡觉，几乎都在一起。她们相互学习，当然学习上基本上都是慕灵帮助慈小琳。生活上相互关心。同学们也就叫她们分别为大灵和小琳来代替她们的名字。而她俩一起上晚自习的时候也总是能遇见木强。木强本是可以不用到教室占位置上自习的，他的寝室是有自习的条件的。但是，他就想跟她呆在一起。他常常想探究她的大脑是什么构成的，她的反应灵敏，思维是跳跃式的。他认为她的脑是弹子脑。他感到与她交谈似乎永远跟不上她的节奏。这都让他对她产生浓浓的兴趣。让他想去了解她。虽然他俩的独处时间，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路程，但他愿意跑两千米陪她走五百。记得他跟小琳同学第一次碰面，她把他介绍给小琳，“这是木强同学，他可是个大哥哥”他笑着说道。
“你就明说我老嘛。是这个意思吗？”他笑着盯着她，
“我可没有说你老的意思。你难道不是一位大哥哥？难道不是已经是孩子的父亲。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钦佩！钦佩！”。她援用了李扬对木强“孩子都可以打酱油”的介绍，一边笑一边抱拳一边说。
“天啦”他想，“她居然把李扬的混账玩笑当真了，还钦佩呢，她是钦佩我有了孩子，不对，那应该是恭喜呀，那就应该是钦佩我有了孩子还能继续求学吧”。于是他慌忙更正，“没有，没有。我也希望得到你们的钦佩，可我婚都没结，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那是李扬开的玩笑。”说完，如释重负。
每次晚自习结束，他们一起送走小琳，小琳家住学校家属区。所谓的送，也只是在分叉路口道别。再漫步在校园，校园里情侣比比皆是，有坐着窃窃私语的，也有牵手漫步的，更有勾肩搭背……边走边爱，人山人海。这是他觉得一天最幸福，最浪漫的时候。她平时总是表现出不喜欢多说，这点他俩很像。但是他俩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她在聊天的时候老是把足够的足读成ju。他笑她多次，纠正过多次，每次说道足够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间会读成足ju够。他笑得多了，她也释然了，便笑着解释道：“我的拼音是在小学快毕业时才学的。老师去培训了一周，就回来教我们。你知道吗？老师教我们拼音是用汉字去套拼音，而不是用拼音来学汉字。比如，学校，老师就教成：xuoxiao而不是xuexiao。无论，就教成了wulen了。”一说起奇闻趣事，她总是表现出少有的俏皮和活泼。她说，“你知道吗？在我的老家，有一位婆婆，没出过远门，连县城都没去过。我们那里第一次放电影是［铁道游击队］吧，电影放完，她找到我的母亲问：这么多人你们安排住哪里呀？这虽然是个笑话，这确实是当代农村的现状。”说完，她竟然有些落寞。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他由衷地说：“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为了调节气氛，他笑道“你是人脑吗？”她说：“不是”。“那是什么？”他含笑盯着她。“类人脑。”说完自己也欢乐了。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并不排斥木强，甚至没见着还有了期盼。她想到曾经在《后汉书》中看到“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于是心生感慨，世间万事万物，只要相处日久，必生情感，便成牵缠。桑下三宿，不过就片面地留恋不舍，桑树并不领情。而活生生的人，火辣辣的情，怎么也不能拿桑树来比拟吧。
一个周六的晚上，木强约慕灵一同去看望他水工班的老乡，叫王维民，那是一个矮个子微胖身材的人，头发因聪明而变得稀少。非常健谈。一见面，就盯着慕灵，让慕灵极不自在，不知不觉绯红了脸，她是一个极爱红脸的女生，不敢正视，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木强，这时，只听到王维民哈哈一笑，高声说道：“你是慕灵，是吧？”。直接打断木强想向他做介绍的意图，还没人来得及回答他，他便自己答道：“一定是，我们在一起，他木强的话题全是你，满眼的欣赏，今天终于见到本尊。快坐，快坐！”一边说一边让出位置来。她坐在那里，偷偷地观察着木强，是谁说，热恋中的人都忍不住要抓住朋友没完没了地述说自己的恋情；把对方说出花儿来，缺点也是优点；优点更是隆重，情人完美无缺。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已是情根初种。想到这里她的脸更加红了，心突突乱窜。再看他与叫维明的侃侃而谈，原来他爱好如此广泛，语言风趣而优美。完全不是某些功课方面那样迟钝。虽然，他的幽默有时候有点冷。总的来说，他稳重中透出灵气，幽默不浮躁。慕灵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交谈是愉快的，交流是顺畅的，甚至，他们有深的默契。
国庆的时候，木强送了张卡片给慕灵。整个画面是一朵蓝色玫瑰开在粉红色的苍穹下，非常漂亮，左上角有一个椭圆形的小圈，里面是一个王子手持一朵红玫瑰献给一个漂亮的公主。小琳见到后，开玩笑说这是木强向她表白。还要她老实交待是不是已经向她表白了。
转眼半学期就结束了，放假了。“还真有些不舍。还是先送走她再回去，”木强想。他到她的寝室找到她，小琳也在。小琳决定用自行车送她，这让木强很挫败。他便告诉她有事情要单独谈谈。他们走进校园里，都很沉默。他想告诉她，他想送她。四目相对，他们把彼此都收入了自己的世界，俩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彼此的眼眸中读到了触动心灵的东西，他们都无法承受这电光火石般的刺激，慌忙地调开了目光。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废话。来掩饰各自的慌乱。“车要坐多长时间？”“十一到十二个小时”“路上要记得吃饭”“嗯”“要小心，看好行李”，“知道”，“我把地址留给你，回去有什么事写信告诉我。”“好，不会有事，放心”。“你也把地址留给我。”“嗯。”他们的目光再一次交融，他读懂了她的心声“我没有美貌，没有身高，不活泼，不讨人喜欢，平凡得像路边，山野四处可见的小草一样，我怎么能奢望得到你的爱情？”他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她的背脊情不自禁僵了起来，隔着厚厚的棉衣也能让她感觉到似乎有股电流直击每一根神经，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心跳，心里乱如小鹿乱撞。仿佛中，她听到木强喃喃地说到：“俗话说：‘山大无材烧，高大有啥用，站起一堆，坐下一坨。有人就喜欢妄自菲薄，殊不知，无论她多么平凡，她也是别人眼中最炫最美的风景。”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袒露了心声，“真是近朱者赤，我的思维怎么也开始跳跃了。”他想到。但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一动不动，狂跳的心有一丝慌乱，眼睛酸涩，眼泪蓄满眼眶，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可是他在她的身后看不到。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在她向往的校园，她的眼泪是骄傲的，也许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眼泪，那些眼泪反射着那些老楼昏黄的路灯光，它们停留在脸上，被温度凝结成一道道痕，它们像珍珠一样顺着痕迹不断地滑落，砸在她的心上，激起一阵阵回想。她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伴着血液急促地流动，有种灼热的快感。他有些不舍地却又有点慌乱地松开，像长舒一口气般释怀地笑笑，声称时间不早了，要她赶快回去休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而她，不是不懂他，不是骄傲，也不是慢热。她只是怕投入太多，怕分离时的撕心裂肺，怕离开后的孤寂思恋难熬。俩人在一种暧昧的气氛中沉默不语，彼此相望，他的目光穿过她心灵厚厚屏障，直达她内心最美丽，最炙热，最深的地方时。她的目光穿过他双眸直落在深深的湖底，洞见了他和自己一样的情感，彼此怦然心动。在彼此不断的互视中，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回去，生怕会惊醒了时间。等到他们回去，小琳已经候得不耐烦了，便批评木强：“明知她明天一早要走，你还要把她叫出去这么久，真不懂事。”他们俩交换个会心的眼神，慕灵耸耸肩，两手一摊笑了笑，似乎在说：“没有办法，灯泡不知自己是灯泡。”
那一夜，小琳没有回去，同室的机电专业的学妹都放假已经回家了，只有她和小琳俩人。他们一夜未眠，谈了很多。关于梦想，关于爱情。慕灵说：“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用自己的医术拯救生命；或者当个律师，去悍卫法律的尊严。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可是又似乎别无选择。有时候想，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要学，难道就为了给自己镀一层金边！像夕阳下的楼阁，仅有一瞬间的灿烂。”她看见小琳露出迷茫而又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在我看来，所有的感情，包括爱情和友情都是不可靠的，那不是自己单方努力就能得到的，必须要别人认同和赏识。”这时，她想起了刚刚木强的拥抱。想起他们单位相隔两地的困境，梦幻般地呓语：“我们都不适合恋爱的，因为我们都太自我。”小琳有些憧憬，天真地说道：“不，我不是。我愿意为爱情付出，在付出的同时得到快乐，也可能得到伤害，我喜欢一辈子就一次的爱情，我不喜欢在爱情里滚爬摔打太久……”慕灵笑着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爱情这东西，不是靠爱就可以让爱无条件的存活。”小琳从床上一跃而坐了起来，睁大双眼疑惑地盯着慕灵：“爱不能让爱存活？怎么可能？”看着慕灵似笑非笑的有些空洞迷茫的神情，一边躺下一边自语：“真搞不懂！”
理想的一切是美丽而又哀愁的，像最难唱的咏叹调一样，那些抑扬顿挫都是她的歌声，光芒万丈照耀整个大地。青春是一个围城，像婚姻一样悲伤，走不出去，又无法进入。
女人经过一夜畅谈就能成为知己。她们彼此来说已是透明人，慕灵永远也不会忘记小琳的眼睛，那是干净而又清澈的眸子，慕灵从未见过眼神如此纯真的女子。那是她父亲极高的学识社会地位以及温暖的家庭氛围而构筑的纯真。她说：“我希望校园的荷塘那样的月色一样静谧是我们彼此的归属。”不知道她想过没有，那宁静总有被打破的时候，夜晚，那是校园情侣谈情说爱的天堂。天刚微亮，就有许多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朗朗读书之声。也有默念相衬的。在这些人群中，也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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