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报警吗？”一个警察拿着速记小本问我们。我点头称是。

　　“你们认识？”他问。

　　我点头说，“是的，我们是朋友。她叫白素研，是市里一家模特公司的模特。”

　　这时另外有个警察进来和他耳语了一阵，他吃惊地问，“真的？”

　　那个警察说，“是的，上次你休假所以没来，就是这里。”说着还用手指往脚下指了指。看他那胆颤心惊的模样，我已经九成猜到他们刚刚耳语的内容。

　　只见拿着速记小本的警察脸色猛变，警觉又略微惶恐地看看周围，咽了口唾沫对我说，“既然那个人是你的朋友，那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不过还是要先留个联系方式，以防以后这事有什么变化，我们能够及时联系你。”

　　“好的。”我在他的速记小本上写下了我的电话。

　　“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说完这句话，他们逃似的快步离开，连头都不愿意再回一次。那感觉就像是有个鬼在后面追他们，生怕回头看到一张青面獠牙，目露凶光的催命鬼！

　　“他们怎么跑的这么快？”小和尚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部百科全书，什么都懂，可是有时候他又像是个白痴，什么都不懂。当然，他这个状态其实用三个最简单的字就可以说明，那就是“书呆子”。

　　我笑而不语，有些东西让他自己慢慢去体会吧。

　　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医生问我们是不是白素研的家属，得到否定答案之后让我们去把她家属找来。我们到哪里去找她家属去？所以只好暂时扯谎说她家离这里很远，并且因为只是朋友关系，所以也没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只能等明天去公司翻档案才能找到她家人。

　　“这样啊。”急诊科的医生好像有些为难，“那你们能签字吗？”

　　“怎么，她还要做手术吗？”我问。

　　“她是大动脉受损，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手术倒是不用做，但我们要给她上些仪器，所以还是需要有人签字的。你们能签字吗？”

　　我看看小和尚，他的眼神告诉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点头说我可以签这个字。

　　然后医生给了我们一堆各种各样的知情同意书，每一张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做了个简要介绍，说完后把那叠纸推倒我面前，说，“签了吧。”

　　等我把单子都签完以后，他收回去，点头说，“好，那我们马上抢救病人，你们去住院部那边交一下费用吧。”

　　“啊？”我脑子“轰”地一下懵逼了。

　　“啊什么啊，快去啊。”医生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感觉是我拖了他抢救的后腿。

　　我心里飞快地算计，110是不需要收取费用，但我完全忽略了120要收费！并且收费还不少！现在不光是120要收费，要救白素研还得继续交钱！我有种遇上碰瓷了的感觉。

　　转头望向小和尚，他再次用他的眼神告诉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靠！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钱。”我嘟囔着往住院部方向走。

　　小和尚有些委屈地跟在后面，怯怯地说道，“我现在不也在送外卖了嘛。”

　　“拜托，咱们送外卖赚的那些钱，还不够咱俩加上路小黑过日子的呢。你知道这人一住院得花多少钱吗？听没听说过，医生都是吸血鬼，医院就是屠宰场吗？！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有多少人砸锅卖铁，都是在这个地方发生的。”

　　见我越说越激动，小和尚幽幽地来上了一句，“小米，你以后也是医生。”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我被他堵在那里半天喘不上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我是不一样医生。哼！”

　　说实话这要在以前，我也不会把钱当回事，可现在真是体会到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感概金钱力量的同时，也体会到以前师父养家的不容易。当我把卡往收费窗口里递过去的时候，手在颤抖，心在滴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明天我还能有饭吃。”

　　“小米，你怎么要哭了？”小和尚呆呆地问我。我真想给这家伙一锭子，却只能丧气地垂着头直叹气。

　　突然，我想到了个事情，拍着大腿直喊，“我怎么这么笨啊，早该想到的，凭什么这钱是我出啊，白素研有公司啊，我们明天可以去找她公司嘛。真是太笨了。我们只是垫付，对吧和尚，我们只是垫付。”

　　小和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疯了。好吧我承认，如果明天白素研公司不认账的话，我还真有可能疯。

　　医生对白素研的抢救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愁眉苦脸地走出抢救室。我看他那衰样，以为白素研挂了，还好他只是告诉我，“什么方法都用了，但失血量确实太大，暂时还没有苏醒。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她会死吗？”我紧张地问。她在花我的钱，我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她死掉。

　　“说起来也奇怪，她的生命体征其实很正常，但就是脑电图表明她正处于深度睡眠，始终没有清醒。”医生也觉得很奇怪，歪着头匪夷所思地说，“并且还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她的屁股上有个牙印。”

　　“牙印？”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出一些邪恶的场景来。但显然不应该是那么回事，因为医生说得很正经：

　　“嗯，从齿痕来看属于人类，但是从开合程度上来说，又不太应该是人咬的。”

　　我后背一寒，“医生，这是什么意思？能麻烦你讲的清楚点吗？”

　　“这样，你们到我办公室去，我给你们看看所拍的照片。”

　　来到医生办公室，他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白素研的屁股确实很白嫩，咋看之下像极了白豆腐。在她臀部上确实有两排牙印，根据两排牙印之间的距离判断这张嘴的开合度是普通人的两倍！

　　我和小和尚相对视，小和尚问医生，“您确定这是人的牙印？”

　　“这个嘛，确定也不确定，”他说，“就像我之前说的，齿痕确实属于灵长类动物，灵长类知道吧？猴子，猩猩都是灵长类动物，人也是灵长类动物。但是这开合度嘛，不要说人了，就算猩猩也达不到这种程度。所以确实奇怪。”

　　我说，“会不会是在哪里嗑着的？”

　　那医生不厚道地噗呲笑了，“往别人的牙齿上嗑？好了，其实原本不应该给你们看的，但因为你们是朋友，这牙印又有些奇怪，所以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并且这牙印也不是致使患者休克的原因，牙印深度也不算深，休息几日就可以自愈。”

　　看着他各种装专业，各种装逼，我真想把手边的医生印章印在他额头上。不过我的素养阻止我这样做。

　　给医院留下联系方式后，我们就回家了。折腾一整夜，回家的路都被朝霞铺上金黄色的光线。还好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接连又是阴天之后，总算是放晴了。看看天上层层叠叠的云层被风拖拉成不同形状，泛着让人温暖的红晕，心里那些憋闷也就一扫而空。

　　大自然果真才是最治愈的。

　　到家胡乱洗漱，弄了些吃的之后，给米小雅打了电话，把昨晚的事情大略地说了说，然后交代她说，“如果要点名的话就帮我答个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帮我请个假，确实快要困死了，必须补补觉才行。”

　　电话一挂，我就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睡得真是香，甚至连梦都没有做。直睡到米小雅再次打电话来。

　　“小米，”电话那头她哭丧着说，“你回来以后去趟辅导员那里吧。”

　　“为啥啊？”我眼睛都还睁不开，迷迷糊糊地应着。

　　“今天上课我帮你答道了。”

　　“那不是挺好嘛，所以还有‘后来’咯？”

　　“嗯，可后来，后来，”她欲言又止，“老师说，米小雅你不要在那里装了，现在还有谁不认识毛小米啊！他明明是个男的，你一个女生代他答道，真以为我傻吗？！”

　　我哭笑不得，又不忍再说她，只能叹着气说，“你……真是傻丫头啊。”

　　“呜，小米……”

　　“没关系，没关系，傻丫头不要哭，找辅导员就找辅导员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的哈。”

　　“呜……”

　　我知道米小雅觉得委屈，一半是因为我要被辅导员训话，还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肯定也觉得被老师那样说丢脸死了。安慰半天之后，总算稳定住了她的心情。

　　挂上电话，苦笑着翻了个身，看看时间还早，打算再睡一会。

　　谁知电话又打来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你是毛小米吗？”是个低沉的男人声。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白素研的老板，艺天模特公司总经理付毅然。麻烦你有空来我们公司一趟，我想有些东西你应该要交给我才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