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天模特公司位于市里繁华商业区的步行街上，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段，他们竟然能够盖上一栋自己的公司大楼，足以彰显其老总财力丰厚。我和小和尚一人手里捧着份特色炒洋芋（土豆），在他们公司门口旁边蹲在，边吃边想一会进去怎么要钱。

　　“和尚，你说我们这样要钱应该不属于敲诈吧？”

　　小和尚“噗嗤”一声把刚刚放进嘴里的洋芋全喷了出来，“咱们是在救人，怎么可能会是敲诈？”

　　“你别激动嘛，”我递纸巾给他，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也知道我们做的是好事，可毕竟没经历过，不知道他们老板会不会赖账，总之有点忐忑。嘿嘿，什么事情都怕第一次。也不知道她那个老板好不好说话，听声音好像还有些随和。诶，你说他胳膊上会不会有纹身啊？就是那种左青龙右白虎那种。”

　　絮叨到后面我自己都笑了，这年头还那样纹身的人估计只有非主流了，那些真正混道上的即便是纹身，也早已经改了风格。现在讲究的是要有“底蕴”。

　　吃完洋芋，我俩就径直走进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们，那眼神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审视。

　　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女人说，“老梁，放他们进来吧，是付总让他们来的。”循着声音看去，是个身穿短裙，身材火爆的美女。她靠在打开的电梯门上，对我们说，“还不快进电梯？”那声音简直酥麻的可以，仅凭这声音估计就能让普通男人荷尔蒙上升，更不要说她那娇媚的模样。

　　电梯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的灯光明明很合适，但我总觉得眼睛有些发花，看什么东西都有些不真实，是那种强光照射下的物体产生炽热，光线迷离，炫目眩晕的感觉。

　　“小米。”小和尚轻声唤我。只有我知道，他声音中包含有法力修为，这一喊，让我瞬间惊醒。那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正前方，正好看到她后颈脖脊柱的位置刺有纹身，那纹身的图案很奇特，像蝎子又像饿虎，但仔细一看并非任何动物，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图腾。

　　见她正心不在焉地低头玩着手机，我转头望向小和尚，用无声的口型说，“这个女人有问题！”

　　小和尚低着头，同样用口型回应我，“是的！”

　　电梯在8楼停了下来，女人根本就没有回头，径直地往最里面的那件办公室走去。我们跟在后面，离她有点距离，用眼神交流示意着。

　　看来这个女人和那个付总的关系非常不一般，因为她根本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阴沉沉地说句，“他们来了。”随后自己随意地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开始玩手机。

　　付毅然一看就是得志中年男人的模样，身穿一身休闲西装，长的很普通，多年的摸爬滚打使得他全身上下裹满了江湖味。虽然看得出来是混过江湖的，可是他脸上的横肉并不多，估计是转行已经多年，现在商人的气息更加要多了三分。

　　“坐。”说完他对旁边那个女人说，“冰君，去喊助理沏壶茶来。”

　　“你不知道自己呼助理吗？”女人的口气很傲娇，即便脸上堆着笑，也让人觉得她是在向世人宣告“这个男人是我的”那种气势。

　　付毅然脸色很难看，“马冰君，你不要越来越过分！快去！”

　　马冰君猛地把脚放下来，踩在地上“踏”地一声，不怀好意地瞪了我和小和尚一眼，踩着高跟鞋出去了。真是奇了怪了，我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怎么她看我就像是看到仇人一般。

　　付毅然坐在我们正对面，眉宇之间有股愁容，却被强行地压制着。他严肃地对我们说，“昨天是你们救的白素研？”

　　“是的。”我感谢他一开口就说正事，我还忙着呢。掏出昨天在医院办理的票据，推倒他面前，“这是全部花费，包括救护车、抢救费还有各种仪器使用费，你看看，我绝对没有坑你。”

　　付毅然直接将那些票据推倒一边，根本连看的意愿都没有。他说，“和白素研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这话问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那人的死和我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那个人死了化成水还蒸发掉了的事实。想想我还是诚实地说，“他死了，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化成水蒸发掉了。”

　　没想到付毅然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惊诧，这让我很惊讶！他只是点着头微微叹口气，“唉，也可惜他了。”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听到一个人死了化成水消失，这个男人竟然只是淡淡地说句“难为他了”？难为什么？怎么难为？谁难为？看来这个付毅然必定有无法告人的秘密！

　　他的冷漠让我心里很不爽，于是直接问到，“你难道一点不惊讶？不害怕？”

　　“惊讶什么？害怕什么？”付毅然竟然笑了，“确实是我派他去做事的，但又不是我杀的他，为什么我要害怕惊讶？小伙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你想象的甚至比你经历的还要复杂，不要试图用自己的阅历去权衡别人。”

　　没想到这个付毅然果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不说，还趁机奚落了我一番。

　　当然，我又不是警察，也没必要非去弄清楚个事情的一二三四。我又把那些票据推到他的面前说，“我从来不权衡任何人，我之权衡钱。白素研是你的员工，我找不到她父母，那你就得把这些钱赔给我。”

　　“呵。”付毅然鄙夷地笑了一下，把那些票据又推向旁边。当时我心里就凉了半截，这家伙不会真想赖账吧？！

　　“你们放心，”他身体往后躺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双手十指交叉，很不以为意地看着我们说，“钱一分都不会少，甚至我会给你们更多。不过，你们是否应该把从宋鑫房子里带出来的那个笔记本给我？小伙子，那可不是你的东西。”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我装傻问小和尚，“你拿了什么笔记本了吗？”小和尚自然是摇头否定。

　　付毅然鄙夷怪笑着掏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写了串数字，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下来夹在手指上说，“这上面的数字估计够你那些票据几百倍，拿去吧，不过要把笔记本给我。”

　　曾经我以为电视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谁知竟然真的被我遇上这种随便就开支票的金主。不过我是个有节操有底线的人，更重要的我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知道那个笔记本里所记录的足够让很多人进监狱吃牢饭好好改造。所以我绝对不会伸手去接那张支票。

　　“付总，你看，钱都在眼前了我不可能不要。但你说我怎么要呢？我又没有你说的那个笔记本。”我苦笑着说。

　　付总把支票放下，“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以后我去过宋鑫的家里，翻遍也找不到那个笔记本。小伙子，当时在场的还能喘气的好像也就你们俩了，不是你们拿的，难道它会凭空消失？”

　　这家伙老奸巨猾，竟然一开始就在附近监视着白素研和那个男人的行动。虽然我不知道他所为何，但这种行为真是让人不齿。

　　“不是，你看哈，我们和你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随便拿人家东西呢。所以真是你误会了。”我又把票据推倒他面前，“所以付总，今天我们只是来要这些钱的，因为那个女人和我们也没关系，你说是吧，总不能就这样让我出钱吧？”

　　付毅然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们看，半天不说话，眼睛也不打转，就好像那分钟成了雕塑。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只看见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目光并不友善。片刻之后，他把支票两三下撕掉，“好，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

　　“你还没给我钱呢。”我说。

　　“钱？什么钱？”

　　“救那个白素研的钱。”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笑话。滚，再不滚我就喊保安了。”付毅然的口气阴沉不容拒绝，那双不善的眼睛里已经出现凶光。我那半截还有点温度的心彻底冰凉。得，这下那钱真是要不回来了！

　　走出这家模特公司的大门，小和尚拍着我的肩揶揄笑着问我，“小米，你后不后悔没有拿那张支票？”

　　“呸！艹！老子要拿了才后悔呢！”

　　话虽如此，我俩并没有走远，在附近晃荡着等着。及近黄昏之时，付毅然和马冰君终于从大楼里出来。

　　这里是步行街，他们要开车也要到固定停车场取车。而我们俩的电动车就在路边，只要看到他们出来，随时都能够跟上去！

　　“那马冰君身上有鬼气！”小和尚说，“在电梯里，你受鬼气的影响，差点就遭了到。但和白素研的情况很类似，虽然她身上有鬼气，可是却看不到附近有鬼出没。这确实奇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