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巍峨,剑气成云,缭绕在半山腰。
浓郁的剑气或舒或卷,或浓或淡,高耸的剑山在其中若隐若现,平添了一份望而生畏的神秘性。
慎到闭目凝神,独立在剑山的山腰。经过多次的尝试,他用鲜血为代价,赌上性命终于弄清楚它的规则——仙体如玉。
唯有达到仙体如玉的源士方可登临此地。
焱浮邸的锤炼,让他达到了剑山的标准,现在的他可以轻易的登临巅峰,但是唯一欠缺的却是意,剑山,藏剑峰的剑意,并未被自己降服,故而难以看清被囚善人的身影,更是解不开他身上的剑意枷锁。
慎到现在是能够轻松的攀登至封顶,却是以野蛮的姿态驾凌的,征服了形,反而激发了剑意的反抗情绪。
慎到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完好无损的解救出十世善人,当务之急就是悟通剑尊在藏剑峰上残留的剑之奥义,方可游刃有余的瓦解剑意枷锁。
就如当初炼体一般,他从山脚悟起,不多时就来到山腰。对于剑山的剑意,慎到好像一触就通,更是可以举一反三,难道是自己曾经到达过源海境界,但是也不至于这样轻松容易。
自打被救以后,一接触功法就总有如鱼得水,看通万法的感觉,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悟得剑意,至于奇怪的现象,现在还是有利于自己的,可以慢慢的探索。
焱翅冥剑在慎到指间盘桓,演绎着慎到在剑山感悟的剑道,上下翻飞,去如雷霆,收如拈花,自然熟练,犹如一条红蓝交织的神龙,在主人周围欢畅的游动。
悟毕,慎到收剑而立,仰望着山前一关一关的剑意神兽,自己还有好一段路程要走,虽然自己可以凭借体魄蛮横的登顶,但并不能收到自己理想的效果。
松涛如怒,松针茂密,宛似怒发冲冠,针针挺立,如大枪强戟,慎到看着前方遮的迎客老松,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巅峰剑者的邀请,更是对强大剑意的挑战,成,则一步登,败,则源神消散,身死道消,万事成空。
世间人事物都仅仅只是旁观者,所有的困难和结果,都需要自己去面对,去承担。焱翅冥剑盘绕在右手侧,慎到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膛,对着迎客老松,毅然踏了进去。
一步堂,一步炼狱。慎到一步上前,眼前的景观完全改变,简直就是移步换景。迎客老松右移,幽谷剑兰,凌云青竹,藏北雪菊闪了出来。
“传中剑尊者的四大剑侍!”那通过白发老者的提点后,慎到专门查阅典籍,对这位剑尊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剑尊者,仙古纪元剑道通玄的大源士,以返璞归真的无上剑意著称于世,以“无物不可为剑”的超强理念,为后学剑士所推崇。
一生履迹江湖,看遍人情冷暖,世间能去的角落都有他的足迹,不能去的的也被他踏足过半。纵然如此,他自出生至为人所害,其脚下从未沾染过一粒尘埃!
传剑尊者降生时,降异象,万剑朝宗,更是有四大剑侍伴生,因此,一出生,他就被四大剑侍用藏剑峰抬着,行走世间,感悟自然剑意。
四大剑侍正是慎到眼前的迎客老松、幽谷剑兰、凌云青竹、藏北雪菊。
他被四大剑侍围困,纹丝不透,反而淡然许多,没有之前的紧张。放松心情,盘腿席地而坐,用心感悟起剑意。
四大剑侍,如此古老的前辈,慎到清楚,只要自己不动,他们是不会率先出手的。
慎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以自在禅意遍布全身,感悟剑尊者的剑意,试图去领悟堪破。
一件神器或者逆功法,如果你不能强势碾压它,就要尝试着去掌握它,同化它,剑尊者的剑意,想来能强势碾压它的还没有出世,慎到很自觉放开心境,尝试着去沟通,妄图使其归顺!
慎到双眼一闭,便身处在一春意盎然的世界,四野碧绿。
“这应该是剑尊者,以四大剑侍构造的世界!”
但见四大剑侍,占据四大正位,分守正东、正西、正南、正北,犹如四根擎的神柱支撑着此间世界。
剑尊世界,剑意纵横,从一缕极细微的剑意开始,慎到慢慢观想——
被纳入体内的剑意,于体内纵横恣肆,完全不受慎到的控制,它虽然只是微的一缕,却比慎到这些炼化的要来的浓郁强烈,当然以前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起码在它的猖狂下,慎到仅仅是面色潮红,并没有出现最初被虐成渣的样子。
一缕剑意消化,慎到观想到一片宏大的世界——那是浩瀚的黑暗,声音出口若不蕴含剑意转眼就被淹没。
一道极为浓烈的剑意,如耀眼的北极光,在这方世界中央划过,它的能量稀薄,转瞬就在黑暗中消散,但也因此让慎到看到一个辽阔的轮廓,那是一方剑的地,建筑,植物,动物,尽皆是由各种不同的宝剑所构造。
剑意的世界一闪即灭,金碧辉煌的世界再次隐没在黑暗之中。
慎到很是欣喜,看来自己猜想的方向是正确的,只要坚持下去,定然可以完美的悟通剑尊者的剑意。
“待到剑意世界重见日的时候,就是自己成功之时,那时四大剑侍也不会再为难自己。”慎到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信心十足,加大对剑意的吸取量。
星空深处,浩淼白莲之中,一座胭脂色的莲花宫殿内,一妙龄女子,执一管朱笔,端一方砚台,静静玉立。
女子正是脂砚斋。
她的正前方是一道粉色光幕,幕布上演绎着人间万象,此刻投影的正是慎到在闯剑山的情形。
慎到临危不惧,所展现出的从容淡定,甚至是慎到观想出来的剑尊者灵光乍现的剑意世界也在她的面前清晰的显露出来。
她嘴角微动,若有所思,略显满意之色,低沉的好似在:“老姥果然得没错,他果然适合。”声音极为微弱。
“突然很是期待你的未来了。”
脂砚斋挥手收回眼前的光幕,喃喃自语。
剑山之上,剑意越发的浓郁,若云若雾的剑意已将其完全隐没。
慎到半身陷入山体,周身为汗渍浸透,也不知他在此处坐了多久。但见一方宏大辉煌的剑意世界于他的头顶显现出来。
剑意世界不在是最初的一鳞半爪,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大半部分被慎到观想出来。世界正中央是一位傲然挺立的男子,他身材并不是很高大,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发丝由一根纯白的丝绦系在脑后。
在他身上并没有见到任何关于剑的元素,但慎到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剑尊者。
那种‘一切皆空,唯剑永恒’的凌剑意,于无形中,充斥在这方世界,却在他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恰恰印证“大道古朴,万法归一”的理念。
朴素而平淡的男子,随着观想越来越清晰,其身着的麻衣之上,剑纹一一浮现,他背对着慎到,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
“我就不信了?”慎到倔脾气被激了起来,他加大剑意的吸纳量,拼命的观想,试图看清楚对面剑尊者的真面目。
海量的剑意被吸入慎到的四肢百骸,很快就达到饱和,在他的身体内四处乱窜,毫无章法的游走。
慎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就在他为此而懊悔,一股清凉的源气进入其体内,如春风拂过,让四处游走的剑意,彷佛找到主心骨,犹如无首的群龙,寻到了头。
昏昏欲睡的身体,也立即清醒,龙精虎猛。
慎到尚未来的及为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高兴,就在余光中看到,原本摇摇欲坠的观想世界,现在稳如泰山,清晰的浮现在上。
“上万年了吧,终于有人再次激活了此方世界。”声音自观想的剑意世界传来,飘渺而凌厉,如剑。
慎到激动的翻身爬起,凝望眼前的世界,虔诚的道:“前辈见谅,晚辈因缘来到此间,见十世善人被囚,故此不得不打扰到您的清静。”
“哈哈……纪元更迭,世事浮沉,人心尚能向善,可喜可贺。”剑尊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四大剑侍不知何时已经拱卫在他的周围。
“年轻人,观你今日种种表现,体魄,性俱是极品,奈何剑意赋仅是上品,未能达到吾道门槛。”剑尊者甚是惋惜。
“前辈谬赞,晚辈自知资质驽钝,不能习得前辈神功甚为叹息,望前辈早日找到如意的传人。此次登山,乃是为解救山顶善人,望前辈成全。”慎到并不以为然,他相信自己的道才是最好的,一切顺心意就好,强大的传承固然可喜,得不到也不可去强求。
剑尊者见到面色淡然,讶然一惊:“辈,你是看不起我的传承?”语似雷霆,含怒而发。
“前辈传承凡是源士皆会觊觎,晚辈也不例外。”慎到不卑不亢的道,见他并未打断自己的话头,随接着道:“因晚辈修的是顺心意,凡是淡然,得即欣喜,失亦无悲,且晚辈认为,再强大的传承也没有适合自己的来的好。”
“好,不枉老夫等待如此岁月。”剑尊者右手肘轻动,应是在捋胡须。
紧接着他又道:“老夫生前,曾经许诺别人,要帮他觅得一绝佳传人,年轻人,你很不错,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上山去吧。”
“谢前辈。”慎到躬身应道。
“相逢即是缘分,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相送的,一套剑法赠与你,和你头上那柄宝剑匹配成套。它是我晚年所悟,简单,真实,很适合现阶段的你。”剑尊者一指点出,剑法、剑图、剑技,以及他的心得、批注、遗补尽皆出现在慎到的脑海。
慎到立马盘膝坐下,认真消化剑法秘籍。良久,大致收容整理好,起身,抱拳施礼:“谢前辈,晚辈一定好生参悟,不负赠功厚望。”
“好好参悟就好,你去吧。”剑尊者淡淡的挥手道。
慎到只觉身体一轻,已然离开剑意世界。
藏剑峰之巅,慎到终于看到被囚的善人。那并不是人,而是一半残缺的青莲,混沌源气氤氲其上。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从残莲旁边显化出一位老者,正是山脚指点他的老人家。
慎到上前道:“老人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很是诧异,仍保持着人淡如菊的从容。
白发老者,捋捋颌下美髯须,微微一笑:“年轻人,我就是那十世善人,你要救的。”
“那山下的石碑又是怎么一回事,望前辈解惑。”慎到愕然,心中微怒,强压着性子,开口询问道。自己一心想要解救的人,一直逍遥自在,更是看着自己一步步的经受磨难,这事任凭搁在谁的身上都不能忍受,非要个法不行,而慎到还算是温和的。
“年轻人,就当如此,要能屈能伸。”白发老者目视慎到,不住点头赞许。
慎到也抬头注视老者,并没有将他的话茬接下。
白发老者并没有在意,更没有让慎到回答的意图,紧接着道:“此间是剑尊者的藏剑峰,因昔年与他有旧,故此在此间设下人心大局,为当年的恩人寻觅传承者。一等就是几个纪元更迭,不过苍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你。”
“此乃恩人所托之物,今日就交待与你,望你好生照管,将恩人的衣钵发扬光大。”白衣老者尚未等慎到回过神来就将半残的青莲托付于他。
长者赐,不敢辞,再更是逆的机缘,慎到毫不犹豫的双手接过。混沌青莲落于慎到手捧中,一股清凉的气流由手心传遍全身,和经络交织,融为一体,清爽的气息,让他原本有些燥热的内息归于阒静。
清凉之意润泽周身,混沌青莲更是渐渐变淡,变虚,化作一道青光,消散在慎到的手中。紧跟着他的源海一凉,鸟巢正中雪莲花的位置,出现一朵半残的混沌青莲,散发着淡雅清凉的气息。
至于雪莲花,则可怜的被摔落在角落。
起初进入慎到脑海的神秘功法闻风而来,光芒四射的古老篆字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盘绕于其上,或隐或显,时而显露一鳞半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