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不过吐槽了这么一阵儿，就又迷迷瞪瞪打盹了，没办法，昨晚太兴奋睡不着，这会儿却是困劲儿上来了。

　　项甜端端正正坐着，听见主持人报幕，是凤卿舞和端木遥的名字，看看身边一直咋咋呼呼要给她们加油呐喊的某人，想了想，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正东倒西歪的她。

　　“嗯？什……什么事？”

　　白薇迷迷瞪瞪的呢，正梦到左手抱着顾北，右手搂着白锦曦喝酒，一个喂她吃菜一个喂她喝酒呢，好不快活，“嘭”的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你不是要看她们的表演吗？”

　　项甜指了指舞台，难道自己做错了不该扰人清梦来着？却见白薇转头一看一身白衣的端木遥怀抱古琴，环佩叮咚，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霎时间，礼堂都静了一瞬。

　　“哇靠，不愧是咱们314的，咱这身儿白衣穿得比之前那谁有范儿多了，仙儿啊仙儿啊！”

　　白薇精神头一下子就满血了，啪啪拍了项甜好几下，那夸张的模样弄得周围不少人都看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端木遥还有点紧张，脚下走得也比较慢，这古装轻纱铺地，走不好就容易踩着衣摆，不过，却是穿起来很漂亮哈！

　　本来她还觉得没必要买比配的服装的，毕竟只是个迎新晚会，可凤卿舞坚持，光是穿衣打扮，凤卿舞更是不让别人动手亲自给两人化妆，就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亏了她穿起这层层古装来利落得很，换了别人，恐怕得折腾好久。

　　想起身后还没出场的凤卿舞，脸上更是笑颜如花，真正绝色的还在后头呢！

　　端木遥慢慢席地而坐，将怀中古琴放在早就有工作人员放置的低矮木桌上，指尖轻挑，流水般的乐音倾泻而下，虽然没有网上原版乐器多样，但单纯的古琴也别有一番韵味，更何况，还有佳人亲奏。

　　乐音始，背后的屏幕之上也滑动出阁楼古琴，云雾缥缈，若隐若现。

　　“昔有仙人，大荒之南，微雪鹤氅，获桐于芒山……”

　　仙音袅袅而出，屏幕之上，并没有像其他节目那样播放出早就准备的好的片子，而是最上方弄出了个雪山景，四周星星点点的梅花摇曳而落，浅蓝衣袂款款而来。

　　比起端木遥稍微有些华丽的头饰，凤卿舞就简单了，一根步摇轻挽，发丝柔顺垂落，就连裙摆，都要短很多。

　　白锦曦、顾北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当然好包括之前大言不惭的上官冥暄，后者连忙举起手机，他答应了叶蝉要录给他看的！

　　凤卿舞看到前排他俩儿的模样，故意轻挑一笑，除了舞台有光，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她并没看见因为自己这一笑，红了多少人的脸。

　　“冰泉老其根，天月浴其枝，日夕月驰，斫琴忘返……”

　　曲调悠扬，旋律缓慢轻柔，凤卿舞在舞台正中间站定，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轻扬，却是翩翩跳起舞来。

　　端木遥正好坐在她的侧右边，旋转、下腰，不管怎么动作，两人的身影都完好地跟身后的屏幕合成一张图景，唯美似画。

　　“忽而浮云青雀，羽化霓裳骖鸾……”

　　歌曲忽然稍微有点激昂进入**部分，却见凤卿舞素手在宽大的衣袖里翻转，拿出个红色小纸扇来，就连屏幕上的梅花瓣也变成了动态，跟着她的舞姿跳跃。

　　但不过几句歌词之后，就又被她一转眼藏在了袖间，只剩下了肢体的柔美翩跹。

　　这还带变魔术的？

　　不过当然这一看就知道是藏在袖子里的暗袋了，但她不怕动作太大甩出去或者跳舞不方便吗？

　　舞蹈难跳，劲歌热舞难学，但随着低吟浅唱姿态悠然地踩着乐点慢舞更难，灵活的腰肢摆出各种超难动作，头上步摇的珠翠跟着摇摆，真宛如被琴音吸引走下来的仙子，心驰神往。

　　尤其古装看着好看，真的相配、能穿出韵味的却不多，可凤卿舞就是其中之一，似乎，她本就是穿越而来的古典美人。

　　五六分钟的歌曲转眼进入尾声，那个独坐雪山之下弹琴的恬静少女与翩翩起舞的仙子已印刻在不少人的脑海里，直到乐音停，主持人上台夸赞了一番才破坏了氛围，众人转神，这才发现台上的人已经走了！

　　卧槽，他们居然静静地听了五分多钟连掌都没鼓，实在是太入神了啊，那对小学妹得多伤心，还以为都不喜欢她们的节目呢！

　　“啪啪啪！”

　　一时间掌声如雷，激动得不少把爪子都拍红了，弄得主持人都磕巴了下忘词了，幸亏另一个心理素质不错，连忙接上给圆过去了。

　　早已下台跟朋友坐在观众席里叽叽喳喳的窦轻暑假刚做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晚会上有很多人穿白衣，可她那间是最漂亮最闪耀的，果然一下来不少人吹捧，可刚才自己的光彩都被那两个人夺走了，她亲耳听到有男生说“钢琴算什么，看看人家那古琴弹得，还穿了身仙子飘飘的衣服，这多漂亮”。

　　漂亮个屁！

　　要不是忍功了得，窦轻就骂出声了，先前自己怎么在宿舍里吹嘘钢琴弹得多好多好、多难练什么的，似乎一下子就全给比下去了！

　　身边的朋友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也没敢接着说什么，却不知正是这态度，更加激怒了窦轻。

　　“接下来，呃……”

　　主持人看着提示卡上的节目单，不对啊，这个孟梦是星海艺术团的副团长，明明她的节目自己记得是跳舞来着，怎么、怎么突然变了？

　　但她已经站在了台上，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念。

　　“接下来，由孟梦给我们带来京剧选唱！”

　　京剧？

　　不少观众掏耳朵，他们不是听错了吧？

　　孟梦很多人都认识，是大三的学姐，同样也是在以前的一次迎新晚会上，以很是劲爆的热舞吸引了不少眼球和粉丝，随后顺利进入学校的星海艺术团的社团，并且经常在学校的晚会上演出，向来喜欢劲歌热舞，没听说过还会唱什么京剧的啊！

　　京剧，他们当然知道是什么，可喜欢听、或者真正沉下心去听一个完整京剧的极少极少。

　　现在的青年们觉得，那都是老掉牙的东西，咿咿呀呀一个字能唱五分钟，爷爷奶奶才喜欢听那个！

　　孟梦穿着大红戏袍，头戴繁重的戏冠，要说服侍打扮，可是比刚才凤卿舞她们还要繁复好看，收到的效果却是相反。

　　“这都什么啊，真难听！”

　　“麻烦让让，我去个厕所的了，一句话居然能唱好几分钟，估计啊，等我回来还唱不完呢！”

　　不断有人离席、走动，显然很是不耐烦，这还算是大家都是同学，还是个女孩子，都素质不错没开口往下轰，否则早就变脸了。

　　顾北听到了骚动，眉头微皱，回到孤儿院住的时候，他经常陪院长奶奶听戏，他们的娱乐项目很少，再加上那时候也小，不知道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时间久了，这也成了种习惯。

　　台上孟梦唱的是京剧，被称为国粹，但现在学习、传承的人相比较什么学习会计管理的少太多了，而且得天独厚的嗓音，也不是谁都有的。

　　但白锦曦不认为在迎新晚会上唱这个很合事宜，毕竟都是青少年，喜欢戏曲的不多，看看大家的反应也知道了，当初排节目的时候怎么弄的！明明他说了要确认好的啊！

　　一个男主持人匆匆绕着到了观众席，到顾北的跟前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别人根本听不到。

　　“会长，刚才我搭档念台词的时候，上面写的就是戏曲的节目，明明之前我们都记得是跳舞，等下了台我看她的词卡，上面也确实是跳舞，可怎么变成了……”

　　几个主持人着急又觉得有点诡异，他们都是主持经验很丰富的了，不可能会出这样的错。

　　就算是他们眼花了，但怎么孟梦没提醒，登台的时候，穿的也是戏服，就连事先准备好的配乐，都是戏曲呢？

　　顾北眉头皱得更紧，拿过那张词卡，身边的白锦曦开了手机的照明灯，一看写的正是现代舞。

　　顾北抬头看看台上还在唱戏的孟梦，看到观众的反应，眉目间气愤显而易见，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盯着那些低着头玩手机或者走动的同学，满是恶毒。

　　他打了个冷颤，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头一转就看见侧面，凤卿舞还带着步摇只露出个小脑袋皱眉盯着台上的孟梦。

　　她退回去时，正好也看到了顾北投来的目光，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这时，一曲京剧已然唱完，孟梦下台，主持人跟她碰到的时候，还想问问刚才怎么回事，却是觉得一阵阴冷，大夏天的居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灯光变暗，下个节目火爆的音乐继续，终于点燃了大家的热情，于是极少有人注意到，过道上，凤卿舞根本来不及卸妆，匆匆便从最近的出口跑了出去。

　　观众席中察觉到了什么的上官冥暄一愣，也连忙站起来，只是周围人太多，不太好出去落在了后面。

　　“站住，等等！”

　　凤卿舞穿着古装，夜风吹动更显漂亮，但校园里还有不少没去看晚会的同学散步，突然出现这么个人那就有点……

　　可是她在追什么呢？

　　不少人疑惑地往前看，什么都没有啊，摇摇头，只把这个当成了一件饭后挺有趣的谈资了。

　　别人看不见，凤卿舞却是目标明确。

　　刚才那女生上台的时候就不太对劲儿，终于唱完了，回来的时候迎面碰见她，凤卿舞就试探了下，结果“嗷”的一声，附着在身体里的鬼魂就飘着跑了。

　　前面的鬼影穿着和刚才一样的戏服，边跑边转头，露出脸居然很是秀气，只是青白的脸色把这份美减掉了好几分。

　　凤卿舞也注意到了自己穿着这身儿，似乎颇为引人注意，那也没办法，等全都脱了再穿好衣服，这鬼就跑没影了。

　　女鬼对学校的地形似乎还挺熟悉，越跑周围的人越少，“哧溜”一下，钻进了一个仓库似的小屋子。

　　凤卿舞放慢脚步最后停在门口，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这才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明明是个小黑屋来着，怎么进去之后，居然灯火通明还热闹非凡了？

　　“好，赏！”

　　交谈声、鼓掌声，房间里多了个人，根本没人发觉，看客们有的是穿着旗袍的太太，也有西装或是大褂的男人。

　　吃着瓜子，喝着茶水，耳边还听着台上的戏曲，脸上洋溢着简单的满足。

　　台上……凤卿舞一看，那不是刚才那个女鬼吗？

　　“我听说，前些天来的那个军官最喜欢听曲儿，说不定啊，什么时候就能在这儿碰见他呢！”

　　凤卿舞附近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还用手遮挡着，似乎生怕别人听见。

　　“你怎么知道的，那人都说好像也就二十来岁吧，怎么，你也是想当兵不成？”

　　“嘿，我都这把年纪了当什么兵啊，你看你消息就不灵通了吧，我还知道，那人以前还是个乞丐的时候，就跟这边的一个戏子挺要好的，没准儿啊，人家又回来找红颜知己了呢！”

　　“你这老小子，原来在这儿啊，你这家伙就喜欢打听这些事儿。”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两队穿着军装的男人列队气势汹汹得进来了，吓得不光是台上的人，还是底下的，大气都不敢喘。

　　凤卿舞好奇看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阔步走了进来，一身戎装，更显挺拔。

　　他在馆子里扫视了一圈，当看见戏台上的女人，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是透出了无限的柔情。

　　台上的戏，早已停了，那女人侧身站着，抖了抖袖子，看着男人的眼神怀念而哀伤，最后却是转头看向了凤卿舞。

　　水袖一仰，凤卿舞已然准备着是不是要动手了，台上的女鬼居然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凤卿舞绝倒，这是哄她玩儿呢吗？再一转头，才发现不管是军官男人还是看客，不知什么时候已全都静止，惟有自己还有台上身段儿窈窕的女人还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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