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鼓楼头,点点铜壶正滴。四边宿雾,昏昏罩舞榭歌台。
赵无极穿过后花园,轻舒猿臂,跃上正房房顶,回过头来,向远处看去,后花园一片寂静,和他初来时没什么两样。
正房就是酒楼的第三层楼,桌椅板凳还是平日待客的摆设。
这时候,月亮从黑云里钻了出来,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照耀的整个酒楼都明亮起来。
赵无极蹑手蹑脚,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两只猫一样的眼睛灵活地转动,四处打量。
这时,一楼的伙房隐隐约约透出灯光,赵无极慢慢靠近楼梯,往灯明处走来。
只见两个丫头在伙房忙前忙后,一个姑娘煲汤,一个姑娘烧菜,两个人在互相抱怨。
“这大半夜的,刘掌柜还要请客,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来头这么大!”
“谁知道,刚才我偷偷看了下,五个黑衣蒙面人,模样太吓人了。”
“让人害怕的还是那个穿着灰布衣衫的,我偷偷看了一眼,没吓死我,一张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死人的脸一样。”
“早知道我就回家跟我爹种田去了,也不在这酒楼受窝囊气。”
“先忍一忍吧,等过了这个冬,攒足了盘缠,再另做打算吧。”
“汤煲好了吗?”
“好了!”
“那我给送过去吧。”
“我给你开门。”
只见一个丫鬟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个端着汤锅的丫鬟,出了伙房,径直往帐台走去,到了帐台处,那前面丫鬟习惯性地四周看了看,伸出双手轻轻转动帐台上的一只铜鹤烛台,一阵机关消息的响动,只见帐台后边的书柜慢慢向两边移开,无极探出头偷偷往里看,只见密室的正面是一处屏风,模模糊糊看到后面灯火辉煌。只听到一个尖细的女声道:“汤来了,就放这里吧。”
两个丫鬟答应着,不多时就双双退了出来,再次转动铜鹤,那书柜又慢慢合上。
当先的一个丫鬟推开伙房的门,无极一个反手侧切,打在那丫鬟后颈,丫鬟顿时软绵绵倒下。
另一个丫鬟嘴唇微张,半舌不展,两只脚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想要张口大叫,忽然变做哑巴一般,竟然发不出声来。
无极迅速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声张。
那丫鬟浑身吓得直打哆嗦,
“那密室中是不是刘大掌柜?”
那丫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无极手上略一使劲,那丫鬟也晕倒在地。
趁着窗外的月光皎洁,无极一步步走到帐台前面。
依葫芦画瓢,无极双手转动铜鹤烛台,那用作装饰用的书柜缓缓移开。
无极蹑手蹑脚缩身在屏风之外,听那屋内人的谈话。
“如果不是朱家掺和进来,我早就在赵无极来到桃源镇便结果了他。”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
“那朱二少爷也是没脑子,逞强好胜,结果还不是被掌柜你利用?”这拍马屁的人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间,无极又想不起来。
“过了今夜,那赵无极已经是黄泉路上的一只野鬼!”
“嘿嘿嘿,结果了赵无极,教主会不会开恩,把解药给我们。”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教主禀明,把化骨断魂散的解药给你的。”
“那就有劳大掌柜了。”无极想起来了,这是当时无极藏身后山的时候在树林中抓住的那个密探。
“六位使者去了多久了?”
“大概一刻钟,估计四更便可返回了。”
无极心下已然明白,原来自从他到了桃源镇之后,就被血手印安插在桃源镇的眼线盯上了,原来这个衔月楼的“算盘刘”早就打算对他下手,只是由于朱家门人的挑衅和朱家二少爷的逞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一段段残破的记忆碎片也随着“算盘刘”得意忘形的炫耀渐渐连成线。
“让厨房的丫鬟多准备酒菜,待六位使者回来,可庆祝一番。”
“放心吧,掌柜的,我都已经安排的妥妥的。”
六位使者是谁?难道就是那五位杀手,还有那个可怕的灰衣人?
听了这话,赵无极一股无明业火在心头乱窜,火冒三丈。现在应该怎么办?
无极右手拔出宝剑,左手运功,大喝一声,将整个屏风击的粉碎。
一两处月光射入,几只画烛高明,房间里甚是明朗。
只见当前摆着一张大桌,足有一丈来宽,“算盘刘”和那贴身伙计正在推杯换盏,已经是微醺状态。旁边三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陪酒。
屋里人被吓了一跳,众人目光齐齐聚在门口。
那伙计张眼一看,早认出来人便是赵无极,大叫一声,心胆俱裂。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无极不等他有所行动,抢上前去,一剑飞出,宝剑直透后心,那伙计惨叫一声,身体软踏踏地倒在座椅上。
“赵无极,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撇八字胡上下跳动,”算盘刘“喷着酒气厉声道。
“你不是想杀我吗?我这就来了。”无极冷冷地道,脸上挂了一层霜。
“啊呀”一声,“算盘刘”跳了起来,右手从背后摸出一把鬼头刀,虽然身材矮,但武功却不弱,虽然喝了酒,总算还有两下子。他见无极来势凶猛,出手一招便杀死了伙计,料定今日走不脱,只好挥刀硬上。
仗着酒劲,“算盘刘”当头就是力大劲猛的一刀,无极使剑来挡,“铛“的一声,接住来刀。无极一个回转踢,重重的一脚踢在“算盘刘”的脸上,那“算盘刘”往后飞出丈许,撞在墙上,刀也脱手飞出,座椅都被压翻了。
这一脚的力道真不轻,那“算盘刘”被踢的脸青嘴肿,左额上也冒出了汩汩鲜血,将半边脸染的鲜红。
“算盘刘”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提起一把座椅就狠狠扔了过来,无极左掌伸出,一掌便将那座椅击得粉碎。
“算盘刘”方寸大乱,抓起什么就扔什么,酒瓶子、餐盘、汤锅都飞了过来,无极身形奇快无比,“算盘刘”投掷过来的物什都被一一躲过。
无极步步紧逼,一直把“算盘刘”逼到墙角,那“算盘刘”双手再要抓,却发现手头早已无可抓之物。”算盘刘”瞅准机会,倒地翻滚,想要捡刀再战,谁知无极的剑已经到了眼前,一剑穿喉而过,待无极拔出宝剑,“算盘刘”连叫都叫不出声了,双手捂住脖子,鲜血已经喷溅了前胸一大片,瞪着一双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双腿抽搐了一阵,再无声息。
道昭鉴,让恶人横尸当场。
那三个陪酒姑娘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是哪里的姑娘?”
“我们是镇上的农家姑娘,一直被衔月楼的掌柜囚禁在此,招待陪酒。”一个青衣女子站起来,战战兢兢回答道。
”望大侠开恩,别杀我们。”三个姑娘倒头就跪,以为无极会杀人灭口。
“你们起来,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是今夜之事,不可向他人提起。”
“多谢侠士!”三个姑娘满眼含泪。
“你们可以回家了!”赵无极摆了摆手。
三个姑娘夺路而出,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衔月楼,名字起的多么有诗意,却是一个杀手组织用来掩饰的魔窟,如果不是今夜杀个回马枪,恐怕血手印又要在桃源镇危害一方许多年。
无极到了伙房,连那两个丫鬟也跑的无影无踪,大概是看到血案惊吓而逃。
一把火烧了这个魔窟吧!点燃了火把,扔向帐台,火势渐大,无极走出了衔月楼。
火光下,一个高大的背影,久久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