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真人已入通幽之境,这时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记名弟子冯习。于是,涂山和紫微真人,两大通幽境者,一齐借助火灵珠为冯习疗伤驱毒。虽然没有即刻解了冯习的见血封喉之毒,但却再度延缓毒性,使冯习又多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八十一天,将近三个月。对于冯习而言,这是莫大的机遇。在这三个月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找到木灵珠,又比如学会五毒大法。
这些日子,他得了《五毒秘法》,每日除了寻找木灵珠,便是修习其基本功法。若没有底子,修习五毒大法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冯府忙碌一阵,已是天亮。大人准备前往皇宫上朝,而冯习则准备再入皇宫,秘见单超、具瑗、唐衡、左悺、徐璜五人。五人皆不愿屈居梁冀之下,得知皇上帝请五位诛梁冀,都志得意满,只是没有可行之径。
冯习笑笑,从怀里掏出自己誊写好的《五毒秘法》,在众人面前扬了扬,道:“我这里有《五毒秘法》,自然可以给你们练。但是,你们若能从梁冀那里拿到《五毒秘法》,这才代表梁冀把你们当自己人了,你们以后行事才可放心。可是,要让梁冀完全信任你们,这并不容易。除非你们帮他做了他十分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或者帮他得到了他十分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神童,梁冀贵为大将军,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单超不解。
“他做不到的事,自然是登基为帝。他得不到的东西,自然是《五毒盅法》和木灵珠。”
“可他做不到的事,我们也做不到;他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也得不到呀!”徐璜哀叹。
“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到,那你们只能表忠心了,而且还是得以性命来表!一个人为了对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拼出去,对方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冯习绕来绕去,这才绕到重点。如果一开始就说这件事,他怕他们不肯做,可如果有了对照,让他们来选择,他们自然会选择更加容易的“以性命来表忠心”!
“可是这也得有机会呀!总不能跑到将军府,对他说‘梁大将军,我们对你忠心耿耿,不信我剖腹给你看’吧?”具瑗忧虑。
“有机会得上,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得上。梁冀不是有夜行皇宫的习惯么,到时我来夜刺梁冀,你们前来相救。即使梁冀知道是我行刺他,他也拿我没撤。因为宫禁森严,不许外人留宿,他得遮羞,不敢拿出来说事。”
“可是你的武功……”,众人皆疑。五人虽然武功不高,但还是懂得借吐纳之息来判断别人的武学修为的。冯习呼吸吐纳完全也凡夫俗子无异,只是一介书生,如何行刺?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冯习用的正是五毒心法,藉此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不必多疑,到时见机行事!”
冯习把《五毒秘法》交给了五人,转身离去。
冯习这边勉强能算得手,可梁冀那边,冯氏却吃了大亏。皇上生病,梁冀议政。议完政后,梁冀留冯兰宫中一叙,共同面圣,说有要事相商。
冯兰虽知梁冀狡猾,但大将军有要事相商,还是共同面圣,圣前议事,自然不敢推脱。
到了皇上那里,只见梁皇后、梁贵人、郭贵人、冯贵人皆在一旁侍侯,而国师则在一旁为皇上诊脉。国师受冯习之托,照料圣上,可昨日突然发现圣上身体有异——以往只是高烧不退,而今却是忽寒忽热,神智昏昏。当日冯锦施法,使刘志身受风寒,再施以狐仙之法,这才使得刘志有患病之象。国师怕冯锦法力绵薄,故又在刘志身上加了一层术法。不知道是二位相克还是怎的,刘志居然有了异状。
国师害怕刘志殒命,打算解除术法,这才发现在术法之外,还有人加了一层禁锢之法,诡异莫辨,连自己都无从断其出处,不知何解。国师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知道的,这定然是梁冀下的毒手。梁冀不但为人嚣张跋扈,还颇有异志,想学王莽外戚干政,逼帝禅位,登基改朝。只是现如今他的势力还不足以统治天下——虽然很多人都依附于他,但那是因为他是汉朝的大将军,倘若朝换代,很多有忠君思想之辈还是会与他分道扬飙的,而那些豪门贵族自是会树起反旗,比如冯氏,比如四世三公的袁氏。
冯兰和梁冀进入皇上寝宫的时候,梁皇后召的御医也来了。
梁皇后见刘志久病不醒,甚为恼怒,指着御医道:“王太医,你身为太医令,乃太医之首。皇上素来厚爱您,今皇上有恙,正是用你之时,万望你竭尽全力医治皇上,即使是偏方猛方也给我拿出来,不得再如此懈怠。如若你再拿不出什么诊治方案,小心我撤你太医之职,治你办事不力之罪。”
太医令面色惶然,汗如雨下,以袖拭汗:“回禀皇后娘娘,臣自当竭尽全力!”
太医令又为刘志诊断一番,不住摇头:“皇后娘娘,圣上之症,普通药石难有成效,恕老臣无能为力!”
梁皇后面色一沉,道:“普通药石,难以见效,那不普通的药石呢,可曾有方案?现在圣上卧病在床,天下无不担忧。若是有什么偏方猛药,不妨告之。我想,以皇家之力,定能办到!”
太医令看看冯兰,面有戚色,沉吟许久,没有开口。
梁冀怒目一睁,喝道:“皇后娘娘叫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太医令道:“偏方倒是有一剂,只是……”
“只是什么?”梁冀有些不耐烦,“快说,别磨叽!”
“只是我说的这两物很难得到!”
“但说无妨!”梁皇后急不可耐。
“一物是七窍珑玲心,此心非圣人和女娲后人不可有。女娲乃造物之主,有再生之力,故此女娲后人的七窍珑玲心也有再生之能,能令皇上药到病除;另一物则为女娲娘娘留下的金木水火土五灵珠。此中之事,相信国师或太卜比我更清楚!皇后娘娘,梁大将军,郎中令,老臣言及于此,至于怎么找药,老夫无能为力,先行告退。”说罢,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刘志的寝宫。
冯兰闻言,心里一惊,暗叫不好:梁冀这是在打自己始祖母火灵珠的主意呀!
梁皇后望向国师:“国师,太医令说此事国师和太卜更加清楚,不知所言是否属实。国师一心为圣上,希望国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皇后娘娘,五灵珠的功效确实奇特,可这也只是江湖传闻,并无人亲历。皇后娘娘不必问贫道,只要出了皇宫,问问那些江湖剑客,他们都会这样说。但五灵珠流落人间,已于数百年前不知所踪。今日即使想找,也没那么容易。我最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木灵珠在梁大将军手上,梁大将军,不知可有此事?”国师自知梁冀打的什么主意,忙为冯兰挡了一道。
梁冀闻言,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原来在我这没错,可前些日子被不耻小人盗走,我不是还因为这事去找过大理寺卿,也找过圣上吗?国师,这事你可是知道的!”他又转向冯兰,“郎中令,听闻您的始祖母乃千年狐仙,法力高深,又有火灵珠,不如请您始祖母进宫一趟,亲自为圣上诊治一回,如何?”
冯兰闻言,道:“我冯氏以天狐为图腾,这是众所周知的。始祖母乃千年狐仙,这也只是我冯氏代代流传下来的佳话,并无人亲见始祖母。大将军,您想呀,倘若我始祖母是千年狐仙,定然来去无踪,我辈又怎么轻易见得?此事我诚然是有心无力,望大将军和皇后娘娘体谅。如若不信,请问冯贵人。冯贵人久居冯府,是否曾亲见过始祖母!”
冯贵人闻言,连忙附和:“回禀皇后娘娘,郎中令所言非虚,妹妹我待字闺中之时,从来都不曾见过所谓的千年狐仙!”
“既然如此,”梁皇后冷笑了声,“看来那就只能取七窍玲珑心了。郎中令,冯贵妃,皇帝待你们冯氏不薄,这回该到你们冯氏出力的时候了。在西湖之畔,有个叫风秀婉的女子,她是女娲之后。冯兰,我拟一道旨,你宣旨去取风秀婉的七窍玲珑心,若她不与,便当场格杀!”
冯兰闻之色变,且不说这风秀婉是刘志喜欢的女人,就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也断然没有取她性命来为别人续命之理。这普天之下,岂有这等道理?冯兰虽然心有怨言,却又不敢明言,若被人说成是希望皇帝早日升天,那可便是图谋不轨,对家族不利!
梁贵人闻言,面浮微笑。她握着刘志的手,反复摩挲:“皇上呀,你那么爱风秀婉,她定然也会爱你的。她如果知道你病了,一定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救你的!想当年骊姬之乱,晋公子重耳为避祸而流落他乡,避难奔狄。重耳无粮,饥饿难行,介子推割肉啖君,此谓忠。我想,堂堂女娲之后,皇上的女人,不会气节还不如介子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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