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乱 第202章 简在帝心1
作者:漂流的猫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瘦金体。”看着那龙凤凤舞的大字,宁奕在心里不住地想着。

  徽宗皇帝风流倜傥,其自创书法瘦金体独步天下,几于王羲之媲美,这样的一位风流皇帝竟然信道,这让宁奕着实有些想不通之感。

  宁弈知道这是从《道德经》上摘录下来的,乃是老子清静无为的治国思想的体现,只是…这黄老之术,适用于天下初定,修生养息之时,现在大宋内忧外患,一地鸡毛。正是君臣奋,呕心沥血,想方设法挽大厦于将倾之时。徽宗皇帝却挂了这样一幅字在寝宫,除了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怠政找理由,自欺欺人之外,宁弈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徽宗皇帝的怠政,是后世人人皆知的一个事实,在宁奕的心里,也从来都认为,靖康之难的那一场灾难,最直接的点火人,就是这位自翊道君皇帝的赵佶。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个胖胖的穿着大红蟒衣的太监出来,朝宁弈慈眉善目的笑笑道:“宁弈是吧,陛下要见见你。”

  “有劳公公了。”宁弈拱拱手,跟着那太监从外间的大厅穿过回廊,到了一道厚厚的纱幔前,那太监便跪下了,宁弈虽然极度反感给人下跪,但若是不给皇帝下跪,后果还没人设想过呢…宁弈不敢为天下先,还是痛痛快快跪下吧。

  只听那太监细声细气道:“万岁,那个宁弈来了。”说完却没人应声,就在宁弈以为皇帝是不是睡着了时,就一记清脆悦耳的玉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监见他还在神,赶紧小声道:“陛下答应见你了,还不请安?”

  “臣江南侍御史宁弈,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弈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

  陛下说要见,没说让他见,所以宁弈只能隔着厚厚的纱幔,根本见不到皇帝长什么样。也许因为万侯告诉他不少内幕,其实更是因为心里有了底,跪在那里便显得端正而肃定…宁弈很清楚,此番召见,定然不会只是述职这样简单的。

  便听到里面若远若近的声音道:“就是那个宁弈?”

  “正是微臣。”宁弈赶紧答。

  “宁弈。”那个声音幽幽道:“宁奕,无表字,庐州籍,元符四年生,也就是说刚满二十岁。”虽然说话鬼里鬼气,但那种万人之上的气势,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怠慢。

  “果然不是一般皇帝啊”宁奕在心里叹气,看来这个极其宠信道教的皇帝还没有昏庸到那个地步,还知道谈话前先了解对方的背景资料。

  尽管如同所有人第一次面圣一样的激动,宁弈却依然尽力平静回答道:“臣是庐州人,还差三个月便要到二十一岁了。”

  “嗯,”徽宗皇帝缓缓道:“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诚不欺人,你当时不过是一介草民,朕破格超擢,让你当上了御史…翻看大宋朝两京一十三省,二十名巡按御史,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不是久经历练?只有你宁弈,同时赐予了你尚方宝剑,允许你代天巡狩,以钦差之名代朕考核江南官员,不过担任御史刚满半年,便以双十年华再次封官,当上了正五品的中散大夫。此等殊荣,翻看太祖登极以后,可曾有过一例?”

  “不曾有过…”宁弈摇头道。

  “那你竟然还砍了李纲!!”皇帝的怒气上来了,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太让朕失望了!太对不起朕的栽培了!”

  “李纲造反…”宁奕默默地说着,“我只知道,微臣替陛下代天巡狩,江南不能乱。”

  “胡扯!”皇帝的火气不消,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那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经略,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亲手提拔的人,要造反!!”

  宁奕没法答话,因为皇帝不问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这点规矩他还懂。

  “你这样一来,让朕的脸面何存!”徽宗皇帝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话,仿佛毒蛇般缠绕着宁弈,只要稍不中意,便将他勒死。

  “微臣绝没有这样想过。”宁弈的声音越来越沉稳,到后面几乎是一字一句:“微臣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徇私枉法,微臣只忠诚与陛下。”

  徽宗皇帝似笑非笑道:“江南那些官员的奏折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臣没有可狡辩的。”宁弈却不为所动道:“臣一颗丹心,可鉴日月,不需要狡辩!”

  “呵呵…理直气壮啊!”徽宗皇帝被他气笑了,“蔡太师说你公正廉洁,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呢!”

  听见蔡太师竟然在皇帝面前如此之说,听出了徽宗话里的一丝不快,宁奕心头一阵,急忙道:“不是。”宁弈摇头:“没有人教我说这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还是狡辩。”徽宗皇帝淡淡道:“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让你见了朕都不说实话,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倒底是谁的人呢?”

  这话一出,宁奕立马道:“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宋朝所有官员都是朝廷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幼稚。”徽宗地声音有些缓道:“大宋朝这么大,官员那么多,朕一个人是管不过来地,还是得分锅吃饭,分家过日子地…说说吧。你宁奕到底是在姓蔡地锅里捞食呢?还是姓童地?”

  宁弈倏地抬起了头,双目含泪,声音微颤道:“回陛下地话,臣本布衣,本性幼稚,蒙陛下不弃,委以江南侍御史,又受命以协办官之身份代天考核江南官员之政绩,虽说协办官员应以主问官为尊。但臣更知道。臣地一切都是陛下给地。所以臣地一切所为。只听皇上地只为大宋朝着想。绝不会听他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臣地本意…”

  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只听他语带着无比地沉痛道:“至于此次一时冲动,一切责任,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但臣向陛下坦言。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臣地选择还是不会变…”仿佛受尽委屈地孩子。终于可以一吐心曲一般到最后。宁弈已经泣不成声了。

  徽宗皇帝有些烦躁道:“哭也没有用,李纲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你斩了朕提拔起来的人,这是在向整个天下说,朕有眼无珠!就算李纲心存有异,你这官朕也是不会让你升的!”

  听了皇帝地话。宁弈擦干泪道:“臣…恳请陛下赐予刀剪。”

  徽宗皇帝不悦道:“你想做什么?以死明志么?”

  宁弈急忙解释道:“臣不敢置君父于不义,臣不过是有样东西要呈给陛下。”

  里面没了声息,过一会儿帘子掀动,那胖太监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了一把金柄小刀,还好心提醒道:“你可悠着点,陛下面前动刀,稍有出格便会被乱刀砍死的。”

  宁弈感激的朝他一笑,便拿起小刀,在夹祅的底部隔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个密封良好的油布包来,再割开夹祅的另一侧,又取出同样一个油布包。深深望着手中的东西,宁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为了这东西,臣差点儿没了性命,今日终于可以呈奏天子了!”

  胖太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宁弈缓缓打开油布包,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胖太监不禁轻呼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十分出人意外的一句,连帘子里的皇帝都是一怔。

  只见宁弈将两个包里的这些信件合到一起,长舒口气道:“启奏陛下,不知陛下可知道羌笛怨这个组织?”

  大殿里檀香缭绕,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望着帷幔后的帝王,徽宗皇帝也不叫那胖太监黄锦去接那些信件,而是定定问道:“羌笛怨?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臣斩李纲,有实在难言的原因。”宁弈沉声道:“几百年前,有一组织,名叫羌笛怨,世代门阀,毕生以推翻政权,建立国家为目标,臣有确凿的证据知道,李纲正是这组织中的一员长老!而李纲,不过只是这组织中的一人而已!而这些信,则正是羌笛怨首席长老徐胜治与我大宋诸多官员以及外夷的通信,其中,也包括了与李纲的通信!”

  顿了一顿,宁奕继续说道:“微臣刚进京时,便因为这些信件而差点儿被人灭口,这些信件牵扯到我大宋整个疆土、甚至是西夏北辽的局势,一旦处理不好,便可能会使我大宋瞬时狼烟四起,所以微臣愚见,先斩李纲,取走信件,以免夜长梦多,而这信件微臣也冒着必死的风险,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冒陛下的雷霆之怒,也必须让陛下第一个见到,雷霆雨露,皆有君出,方可使我大宋不至于动荡,使大宋不至于陷入内争,使群臣知道一切皆在帝心,皆由陛下乾坤独断!”

  他脸上的狂热让那胖太监看得眼前一亮,心说真没看出来,这家伙马屁功力炉火纯青啊!竟然第一次见陛下,就拍出如此有水准的马屁…却不知是这是多亏了万侯的指点,才让宁弈有的放矢的。

  ‘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厚厚的淡黄色帷幔,便无声无息的向两侧卷去。

  宁弈便看到一个铺有明黄蒲团坐垫的圆形坐几,坐几旁隔着个架在紫檀木架子上的玉磬,里斜插着一根同样颜色的杵,那一记清脆的磬声定是从这里敲响的。

  但视线也仅止于此了,他不敢再抬头,毕竟大宋朝的皇帝还没有与人对视的习惯。

  但那蒲团上终是坐着人的,宁弈便听那里出更清晰的声音道:“你担心有人拿这个做文章,逼迫朕就范么?”

  “臣愚钝,”宁弈赶紧低下头:“也许是庸人自扰,但只要有万一可能,臣就情愿这样做。”

  “呵呵…”徽宗皇帝然笑出声来:“年青就是好啊,有冲劲没顾虑,脑袋里也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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