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国际关系实在太不严肃,
各国的恩怨都很难讲得清楚,
也许昨天爆发了你死我活激烈冲突,
第二天可能彼此就会相互帮助,
看起来每个国家都那么无常反复,
只有秦国逐渐地将各国玩弄于掌股,
各国为了自保甚至不惜自甘为奴,
向秦国割地求和贡献宝物,
然而除此之外对其他国家又不会服输,
可见“连横”比起“合纵”效果更显著,
因为各国对各自利益有不一样的追逐,
目标便不可能长期熔于一炉,
长期合作只能导致愈发不和睦,
相反秦国可以利用对手眼前的困苦,
逼迫敌国只能将眼前的麻烦评估,
选择暂时对秦国的强势屈服,
其实这也基本和人性的弱点相符,
而一旦秦国面对各国联军拦阻,
他们也会选择暂识时务,
不再蛮横地一味东进动武,
留下足够的兵力守卫在函谷,
安稳地将到手的利益慢慢消化巩固。
可得到喘息的各国不仅不抓紧自我修补,
反而还要借机侵占弱小盟友的国土,
兼之秦国有了“远交近攻”的蓝图,
使他们扎实地打牢每一步基础,
其他国家却只能在“内讧”中消耗财富,
比如赵国刚刚得到了齐国的保护,
将秦国平灭自己的危险解除,
便立刻伙同齐国对燕国展开杀戮,
而他们的结局无论谁胜谁负,
秦国当然会得到渔人之利一样的好处,
这岂能不助推秦国做大做独?
可见秦国依托着商鞅变法之福,
使自己在军事上兵精粮足,
又受益于张仪范睢的纵横之术,
利用着敌国在人性上普遍会犯的错误,
再加上秦国人战场上的热血铁骨,
几乎不会生擒活捉敌方俘虏,
反而一心只想砍杀对手的头颅,
虽然手段过于野蛮残酷,
但正因为这种种缘故,
将秦国的综合实力浇筑,
才让他们迈开最沉稳厚重的脚步,
使得前路坚实地被踏稳平铺,
一步一步开辟统一天下的征途,
逐渐化身为中原大地真正的第一霸主!
而群雄也不是没尝试过改变法度,
何况改革也让他们经历过短暂的富庶,
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改革无异于豪赌,
仅仅看到他国变法后兵可出,
或是能聚集来更多的钱粮给政府,
的确看起来比过去更加雄虎,
这才跟风走上了变法之路,
但这么做本来就很盲目,
因此当短期利益产生了一定的增幅,
各国容易满足与自己充盈的仓库,
再加上变法必然影响到旧贵族,
失去原有利益的人群怎能不满是怨怒?
于是便埋怨新法推行如何歹毒,
甚至干脆为了维护自己的功名利禄,
毫不客气地谋杀主持变法的大夫,
面对国内这群目势力强大的短视之徒,
绝大多数还都是自家的同宗同谱,
那些君王当然会无奈地装糊涂,
刚刚起步的变法革新也会就此打住。
既然这样的变革如此仓促,
便不可能使自身从根本上富强成熟,
所以面对强秦的主动欺侮,
只能承受无力独自抵抗的耻辱,
本国好不容易训练出的精壮士卒,
运气好的可能是战败被俘,
更惨的就会任由秦军宰割狂屠,
因此才有了秦军对三晋的胜仗无数,
更有了对楚国肆意兴兵长驱直入,
打得好几位楚王东躲西藏乃至迁都,
除了屈原等人的一声痛哭,
这群霸主的后代实在是愧对先祖!
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行将就木,
当然他们还不至于马上灭族绝户,
一方面是秦国不至于超级特殊。
完全有那种能力将天下随意吞吐,
另一方面各国还是有些许“顶梁柱”,
为了生存有能力勉强与强秦应付,
前文提过的“战国四公子”享誉今古,
他们当然会名垂史书。
“战国四公子”在前文中已介绍了三位:
齐国孟尝君田文早已名扬海内,
平原君赵胜是赵孝成王的叔父长辈,
信陵君魏无忌在安僖王时代效力于魏,
最后受封的是楚国的宗亲权贵,
黄歇得到了“春申君”这个封爵称谓,
他凭才干数次替危难中的楚国脱困解围,
从顷襄王时代便开始展露出智慧,
到了顷襄王之子考烈王时代开始展翅腾飞,
这都要靠秦国给他立功的“机会”。
回想起当年屈原因为祖国岌岌可危,
只能将满腔怨怒投入汨罗江水,
而那时接替左徒官职的黄歇正值年轻无畏,
他也看到国都已被秦军摧毁,
于是想到如果战祸继续楚国将彻底崩溃,
这位年轻人便给秦王写信以作游说,
替秦国分析消灭楚国的利弊是非,
当然内容无外乎是挑唆与示弱兼备——
首先提醒秦国要小心韩魏的虚伪,
这两个国家历来都心怀不轨,
百年前智伯攻赵就是受他们的拖累,
本来那赵襄子已被智氏大军打得摇摇欲坠,
结果就因为韩虎、魏驹这两个“内鬼”,
从内部攻破了智、韩、魏的联军堡垒,
如今若还是相信韩魏所谓的追随,
却不提防他们这对相互勾结的“狼狈”,
大秦迟早也会因此而吃亏,
因为一旦情况有变他们就会向齐国投归,
那些国家也会再次结盟联合同类,
强如大秦面对合纵也难免心力憔悴,
而韩与魏更像是两个卑鄙的盗匪,
很可能趁乱消磨各国精锐,
再使自己在乱世中占尽实惠,
从而重新在各国较力中占先夺魁,
所以秦国应趁当下的雄壮虎威,
集中精力将矛头向韩魏全力相对,
楚国会做秦国后盾倾力相陪,
打得韩魏两国节节败退,
将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烧化成灰,
让他们的国君以后都是秦王您的傀儡,
那样还能震慑齐、赵等国夜不能寐,
再加上楚国甘心贡献的友军部队,
大秦在天下还会惧怕谁?
否则若是秦军还是孤行一味,
对我楚国君臣狂攻猛追,
纵然我大楚军队被杀得弃甲丢盔,
也不会投降认输得那么干脆,
反而要求助各国联手防卫,
与大秦拼死挣扎的结局当然不美,
如果那样的话不知大王会不会后悔?
黄歇的上书虽然没有击中秦国的软肋,
但也让嬴稷认识到灭楚带来的忌讳,
起码现在吞并楚国不能给自己带来祥瑞,
于是命令白起的灭楚大军撤回,
黄歇由此展现出来的能为,
证明了自己有实力拯救国家与倾颓,
使自己在国内赢得了极佳的口碑,
然而考烈王之所以能将楚国自主支配,
更离不开黄歇的指导和教诲。
只因黄歇帮楚国解除了灭亡之险,
楚顷襄王还要主动表示结好秦国的意愿,
便派出了自己的太子熊完,
到秦国做人质以保楚国平安,
又看重黄歇的能力与才干,
安排他与太子一同入秦巧妙周旋,
从此这二人在秦国被困了近十年的时间,
那段日子里范睢也逐渐掌握秦国大权,
秦军也将主攻的方向转移到了中原,
于是才有了赵国请齐军抵御秦国来犯,
而那时的齐襄王也刚刚驾崩殡天,
齐国的君主已经是齐王田建,
但因为田建年少难以将国政掌管,
齐国上下都靠田建的母亲听政垂帘。
这种情形对嬴稷来说似曾相见,
但这位秦昭襄王已经在位四十四年,
早将母亲和舅舅的控制摆脱完全,
他本人早已经历了各国君王的更替变迁,
比如赵武灵王父子都与他有过照面,
但也都早早地死在了他的前边,
楚怀王更是亡于他们君臣的暗算,
纵使楚顷襄王在位三十五载也是枉然,
依旧比嬴稷先接近鬼门关,
这样又使楚国陷入了新的混乱,
逼得熊完与黄歇对前途要做研判,
如果继续困在秦国自己将彻底了断,
可逃离秦国对他们极为难办,
毕竟秦国对人质的看管太过森严,
太子熊完恐怕没办法逃回楚国登基坐殿,
于是黄歇再次挺身而出帮太子解难,
第一步当然要找范睢认真“商谈”。
黄歇在范睢面前诚意满满,
充分表达自己为秦国着想的观点,
现在的楚王基本是命悬一线,
只有熊完才是楚国新王最好的人选,
因为太子在秦国受到到这么多年照看,
对秦国的一切都无比眷恋,
凭借着这份难得的真情实感,
这样的楚王一定会与秦国亲善,
对范相国当然也会永生感念,
有如此可以信赖的强国做盟友伙伴,
只能更加有助于秦国的江山,
否则若是强行对熊完回国阻拦,
如今的他在秦国就像只丧家之犬,
不过是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流浪汉,
而楚国新君对秦国的态度恐怕也会改变,
万一再主动发兵来找秦国的麻烦,
那时秦王与相国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祸患?
所以还请相国替熊完向秦王美言,
放楚国太子从秦国返还。
范睢对黄歇所言也仔细地思辨,
与秦王商量是否放熊完返回家园,
当时的嬴稷早已变得成熟老练,
当然会将黄歇的计谋看穿,
便先下令将太子的师傅派遣,
让他先回到楚国仔细打探,
如果确定楚王已经游走在死亡边缘,
到时再将熊完送回楚国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