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班开班会,班主任早就通知了,说是要选班干部,都特么开学好几天了,她想起班干部还没选。在大家静悄悄的愁眉苦脸的冥思苦想的考虑着该选谁当班长的时候,我踹开门就冲进来了。跑到讲台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讲台下一片安静,全班都呆呆的、十分诧异的看着我,然后门缓缓地关上了,才发现班主任也在看着我,在门旮旯双眼喷火地看着我,额头有些淤青。
“砰”地一声,门又被谁踹开了,我看见班主任像个破沙包似的被门拍在了门后,不瞑目的瞪大了双眼。我五哥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一个起跳骑在了我身上,把奶油十分细致地在我脸上抹了个遍,朝讲台下憨厚的一笑,吮着手指走了。
然后台下就疯了,哄的一声,和一亿只苍蝇一起起飞的效果差不多,全班都哄堂大笑。我把涂满奶油的眼镜摘了,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在我目前来说洁白的脸上,摘掉眼镜无异于添上两个黑眼圈,几乎和国宝无异吧,同学们笑的更疯了。门又缓缓的关上了,班主任犹豫了一会,确定没有人会再次破门而入了才从门旮旯走出来,然后气运丹田,朝我长长的吼了一声:“郝—志—梁!”我就这么空洞洞的看着老师,四百度近视,三米之外,不辩牛马,可是我还是感觉得到,老师身上,有杀气。
该怎么收场呢,我衷心的替班主任担忧。她揉着额头对我说:“你去边上站着。”
看来她还没有闲工夫处理我,于是我四下看了看,问她:“哪?”我是诚心问的,而且这句话也没有幽默成分,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清嘛,或许我天生就是用来搞笑的,反正同学们又笑场了。
班主任拉着我的衣领,把我送到讲台下边,在下讲台的时候,我还踩空一脚,差点把老师扑倒,同学们又都笑了。
总之,这是一个不幸的班会,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无不把我雷的外焦里嫩。班主任说:“同学们把自己的选票交上来,接下来我们开始唱票。”
我知道根本没几个人在认真考虑了,他们都在看我擦脸,我先是用袖子把脸大致擦了一遍,然后用湿巾又擦了一遍,然后用纸巾又擦了一遍,然后细致的擦我的眼镜,等我把眼镜重新戴上的时候才看见有的同学嘴都笑歪了。
“郝志梁,赵雨菁,陈晞,郝志梁,吴迪,郝志梁……”同学在唱票,每隔一两个人就会叫到我的名字,老师的脸慢慢的变黑了,最后结果出来了,我三十六票,稳居第一,比第二的陈晞多了将近二十票。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出乎意料的,我看见安哥和斌哥不时朝我挤眉弄眼,似乎在向我邀功。
“额,那个。”班主任还在冥思苦想,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确实越来越不好收场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选举要过半数才有效,对吧,咱们班目前共有七十四位同学,而我们得票最高的郝志梁同学也才三十六票,不足半数三十七票,所以我们还要再重新选一次,当然,是从刚才得票最多的几个候选人里选出一个。”班主任说。
我从小学二年级,知道权利是个好东西之后就有当班干部的梦想。虽然咱们一直学习不努力,但我团结同学,善于处理纠纷,擅长维系人际关系,总能和同学打成一片,我觉得这是一种天赋啊,当我和老师阐述这些的时候,老师拿着我的试卷说:“孩子,这不是。”回忆起来,我任职过的最高职位就是青龙学习小组的副组长,那时候大家都看古惑仔,我也学着组建了个青龙帮,可是后来被老师发现了,硬逼着我改名为青龙学习小组,而且组长还得她委任。一直都是这样,班长一直都是一名娇滴滴听话的弱女子,而且由班主任直接委任,这么多年本来已经习惯了高度集权的制度,没想到这次班主任竟然玩民(主),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其实我学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之后就淡泊名利了,我喜欢那种随性而为,不喜欢教条约束,名利缠身。如果班主任痛痛快快地说:“那恭喜郝志梁成为我们班的班长。”我一定告诉她:“不了,老师,我学习成绩不好,不能起到带头作用,还是由更有能力的人来吧。”可是她没有,她玩阴的,她想再选一次,她一定会有小动作,我一定没戏了,她一定会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我则一定会被磕碜一番。
我说:“老师,我也有选举权,我也选郝志梁一票。”
我虽然成绩不好,但也有选举权啊,我一直站着没动地儿,咋还就想不通过我就想把班级这么大的事决定啦,那我肯定不乐意了。我选自己一票吧,这样就刚好够半数了。
班主任又冥思苦想了,她还有高见要说,关键时候还是自家兄弟,安哥站起来说道:“三十六加一等于三十七,这账我会算。”斌哥也说:“那就不用再选了,就是郝志梁了。”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跟班主任玩手段,我们还是太嫩了。班主任不情愿地说:“那就恭喜郝志梁成为我们班的班长。转而又说,但是我还有个建议,咱们班郝志梁同学学习基础较差,可能平时在学习上花费的时间要更多一些,班级事务这么多我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我觉得咱们班还要再选个女班长,两个人互相配合才能把咱们班管理的更好,我看就是陈晞了,大家都没意见吧。”
我想说为了班级体我可以不学习的,但始终没敢说,毕竟班主任枪口顶着火呢,没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班主任说:“那咱们鼓掌欢迎陈晞成为我们的女班长。”一个小手段我这班长瞬间就名存实亡了,实在是高,而且连掌声都舍不得给我一个。
班主任揉着额头说:“那郝志梁,刚才那个事……”
我就知道她饶不了我,刚才我们两下差点让她脑震荡,她现在肯定幻想着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呢。教主喊道:“我们新班长登机,应该大赦天下,刚才那事就算了吧。”其他同学也都附和到:“算了吧。”同学们都吵吵拔火地替我求情,场面相当热烈,班主任见大家乱成一团,怕把政教处的人招来,赶紧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那就算了吧。”终于,我又一次大难不死。
当上班长遇上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学典礼,没啥可新奇的,高三开学早,开学典礼就是在开学之后的一个星期。
班主任说:“明天的开学典礼我可能不能参加了,我家里有点事,陈晞你务必尽到班长的责任,别在全校的大会上出乱子。”陈晞点点头,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抬头看看天花板,咦,真好看。
第二天就是全校级别的开学典礼,我们学校总共有六千多人,全都穿一样的衣服聚在一起还是蛮壮观的。陈晞和我说:“站队的时候你在最后面,有人在队伍里讲话你要记下名字交给我,听见没有。”我一听就知道是班主任告诉她的馊主意,我当班长可不是为了出卖群众,于是我点点头愉快地说:“好的。”
校长是个五十岁的男人,由于智慧导致头顶上的森林覆盖率不足百分之二十,我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地中海”,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足足有半个足球场,我还是看到他把阳光反射的耀眼异常。他说:“我们的学校实在是太牛x了,我们有一百多年历史,和北京的某所大学诞生于同一个时期,我们的校歌太牛x了,出自特牛x的一位名家之手,我们的师资力量太牛x了,方圆几十里的好老师都在这扎堆,我们的学生因此也很牛x,曾经培育出来过像张某某李某某这样的文科状元,理科状元,总之呢,你们能来这跟我混是你们的福气,都掂量着点,哪天让我不高兴了我让你哭都没地哭。”
他原话可能和我复述的有些出入,但大概意思是对的。
安哥睁开惺忪的睡眼,问我说:“几点了。”
我看着空空的手腕说:“九点六十。”
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又踹前边那哥们,问他:“哎,几点了。”
前边那哥们也快睡着了,正摇摇预坠的时候被安哥一脚踢个激灵,回头一看不是老师在踢他才松了口气,说:“你问我什么?”
安哥说:“几点了?”
那人看了看表,说:“快十点了。”说完刚要继续睡,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把头转了回来,说:“你几班的,怎么没见过你?”
忘了说了,我们开会一般都要自备板凳先站队,然后排着队走进会场,一般一个班坐一列就够了,我是班长嘛,自然站队的时候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安哥和斌哥也跟着我站在了后面,进入会场的时候由于人太多,把我们仨跟大部队给冲散了,由于才分班不久,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又都穿着校服,所以我们仨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队伍,无奈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安哥回答说:“十六班的,怎么了?这么多人没见过我不是太正常了嘛。”
那人又问我说:“你也是十六班的吗?”
我说:“是啊,不过我也没见过你啊。”
他明显有些急了,十分不敢相信地问斌哥说:“你也是十六班的?”
斌哥很纳闷地表情,反问说:“你不是吗?”
这哥们那副眼睛几乎可以挡子弹了,一看就是十足的书呆子,听了我们的话,那哥们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不是你们班的,我坐错位置了,不会被老师扣分吧。”
我责备他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位置还能坐错?”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刚才人太多了,我被冲散了。”
安哥安慰他说:“没事,就在这陪我们呆着吧。”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说:“那不行啊,政教处查人数呢,被查到按逃课处理啊。”
他一边说着,就坐不住了,说:“不行啊,我得回去了,被追查出来就是警告处分,我们班主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悄悄跑回去应该来得及吧,你们知道高三五班在哪个位置吗?”
斌哥朝人群里随便一指,十分不负责任地说:“在那边!。”
那人说了声谢谢,猫着腰迫不及待的顺着斌哥的指引就潜伏过去了。望着那哥们的背影,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正在我们仨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那哥们又回来了,还不是他一个人,跟在他后边的还有个一蹬大师。
一蹬大师指着我们的这一列人马说:“这不就是高三五班嘛,你还去哪找高三五班?”
那人挠挠脑袋,十分不解地说:“可是他们仨说这是十六班啊。”
我就笑了:“我们可没说这是十六班,我们只是说我们是十六班的。”
一蹬大师也问我说:“不是,你们十六班的,跑人家五班这坐着干嘛?”
我解释说:“我们仨刚才不是掉队了么,这么多人自己班也不好找,又怕影响校长讲话,所以先坐这了。”
一蹬大师拨了下我的头,忍不住嘴角有些飘,说:“你们仨坏小子啊,欺负人家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