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 生而放河灯?
作者:神道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急忙指给乌总,“我去拨一拨那个花灯,它怎么往河边上漂来了?”

  “你去吧,我收住闸。”乌总说着,按了一下开关,轮椅“咯噔”一声,这是他把轮椅的闸收住了。

  这样,就象有四角支柱一样,把轮椅牢牢地锁住了,再也动弹不得了。乌总这边安排好了,那盏灯离我越来越近了,李艳花也看得真切了。

  别的阴魂都是潜在水里抱花灯,她却悬浮在湖面上,飘呼呼地拨弄着花灯。她看着我,仿佛花灯里有什么意蕴,只见她把花灯推挡在一丛水草旁,还用手点了点花灯,便飘然离去。

  我更加好奇这盏花灯了。连忙走过去,用个树杈把那盏灯扒拉到我到了跟前,一看,我头发茬子都竖了起来——花座木板上的纸条上赫然写着“齐彩凤”三个字。

  难道这个“牛马驴”死了不成?谁给她扎个灯呢?上边的字还是打印机打出来的,不是手写体。这是谁呢?还怕别人认出她字体来?

  如果出于这种心理,那就是在诅咒齐彩凤。在这里,我毫不迟疑地用了个女字旁的“她”,因为,齐彩凤不会和园子里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有联系。

  一定是个女的,这么短的时间,她又在那么相对固定的活动范围,她会得罪谁呢?和她有切身利害关系,主要是陈薇艳,她听到谁说了齐彩凤和我的暧昧关系,又不敢或不肯当我面提及,就用这种诅咒的方法,这种方法有效吗?给她扎个灯,她就能被诅咒吗?

  一想,又不可能是陈薇艳,她始终和我还有小泊在一起。她要扎这么一盏灯得拿到湖边来吧?

  她拿来,我和小泊能不知道?再一个就是小泊,她替陈薇艳看着我,迎接齐彩凤那天,被齐用安眠药给药倒了,过后,小泊不能一点儿没察觉,如果小泊恨她怨她,会当面找到她,和她“掰扯”的。

  小泊不是那种腹黑暗算人的人,再说她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方法来诅咒齐彩凤呢?这多蠢?一点儿不象老奶说的那个仙气的、精灵古怪的孩子所为,同时她也跟陈薇艳一样,始终和我在一起,基本没有作祟的时间。

  除了她们俩,就是干丽清。她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她来没来湖边,是否和我们一起放灯,我都不知道。因为我们俩人从来没对放灯一事进行过任何沟通。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扎了花灯,一般来说,她要是扎花灯,就得象个山燕子似的,喳喳叫个不停地来到我们岗楼里谈论扎花灯的事。

  再说,她诅咒齐彩凤干什么?齐彩凤住进医处馆的时候,虽然没听到她们俩化解了矛盾,但她俩也不过就属于拌两句嘴的性质,没能结下以死相诅咒的深仇大恨,还至于生而放河灯吗?

  莫非齐彩凤真有什么闪失?真不在人世了?她要真不在了,我应该能看到她的阴魂啊,何以李艳花把齐彩凤的花灯推给我,向我示警呢?

  记得齐彩凤住进医处馆的第三天,给她看病的李医生就给我打电话,说齐彩凤的痔疮犯了,需要手术,让我过去为她签个字。

  我说一个痔疮手术,用别人签字干什么?再说,我也不是她什么人,我签字有什么效力?

  医生说,医处馆里凡是“动刀”的治疗,都需要有人担保、证明,问了患者,患者提到了我。我就去医处馆见到齐彩凤,她分外不好意思,“大夫非要人签字,我只熟悉你,只好说出你,给你找麻烦了,哥。”

  她一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紧着劝她,没关系没关系,就给签了字。她手术后我还看过她,她挺好的,难道这两天就出意外了?

  能吗?一个痔疮手术,能有什么意外呢?

  我把那盏花灯放了回去,花灯没有李艳花推弄,原地打个旋,就往正流,往湖中心飘去。和后边的几盏花灯合在一处,向下游飘去。

  我站起身来,重新回到乌总身边。乌总问我,谁的花灯?我说不认识上边写的人。乌总问写的什么名字?我只好说,吴什么。

  ——在乌总跟前,就想着姓吴,脑袋反应慢,编个随便别的什么姓啊?

  乌总笑一下,“我们一家子?”

  我这才意识到说姓吴有点不妥。我还愚蠢地补充道,看名字是个女的,叫什么丽,啊吴秀丽。乌总又笑笑,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叫什么姓什么,原本和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走吧,咱们归队吧。”乌总对我说。

  我俩离湖边的一群人,至少有七、八十米远了。我就握住乌总轮椅的推手,他也放开了他的车闸,我顺势把他的轮椅转回到那群人的方向。

  乌总又打开了机动远行的开关,轮椅便徐徐地开动起来。往回走是上坡,乌总可能怕我费劲儿,就打开了机动运行的开关,挂到低速运行档。

  轮椅慢慢地往前走,我在后边加点劲儿,就能稍快一些。一路上,乌总又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哼哈”地应付着他。

  吴巧巧和驺玉才,还有干丽清迎了过来。吴巧巧从我手里接过乌总的轮椅,问乌总,“抱走了吗?”

  ——吴巧巧指的是候姝和吴玉丽的阴魂抱住了给她们扎的花灯没有?刚才我和乌总往下边走时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下边的水路长着呢,说不准她们从哪里出现?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总是要抱住的,因为,这是捷径,不抱着灯托生,走托生的老路那可是麻烦了。她们得过撒因毕拉档口。那是条阴曹界河,非常汹涌,寒砌袭骨,哪有如宏利河这么温馨,这么诗化?”说着说着,我转向了干丽清,逗她,“哎,干丽清,你体会一下抱灯托生的阴魂,写一首诗吧。”

  “你才能体会呢!”干丽清抢白我一句,大家都哈哈笑。

  我笑她,“那不对,郭老写到凤凰浴火涅槃时,他还用亲自跳到火海里,才能去体会吗?”

  干丽清不在凶我了,而是很认真地转向宏利湖,朗诵起来,“我们更生了!/我们更生了!/一切的一,更生了!/一的一切,更生了!/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火便是凰!/凤便是火!/翱翔!翱翔!/欢唱!欢唱!”

  我大约知道她朗诵的就是郭老的《凤凰涅槃》。里边有凤、凰嘛,有翱翔!翱翔嘛!

  我虽然举例说出“凤凰浴火涅槃”来,但我没读过这首诗,郭老其它的诗,我也没读过,我压根就不曾读过谁的诗,课余时间,我就捧着西蒙娜·德·波伏娃的《第二姓》来读。

  我们班,三十来个同学,各个有个性,差不多一人有一人的受好。我读《第二性》是差不多人人都知道的,还有个同学整天捧着《资本论》,还有个同学总是不离《奇门遁甲》。

  ——凡是看一种书的,别人都知道,只是研究某类学科的,没人猜得到,象干丽清研究诗歌,别人就猜不到她的兴趣方向。

  她看的书刊也不固定,给人印象她只是随便翻翻看看,没想到,她记住了,她在研究,在创作。一不小心,就出来一个女诗人!

  我带头鼓起掌来,别人也跟着。乌总宽大的手掌拍起来,深厚,响亮,有些震心。我相信,如果我不鼓掌,她还要朗诵下去,直到我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只是截断了她的朗诵,并未把她从深沉中解救出来。

  待掌声停下来,她有些惆怅地说,“是啊,‘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她朗诵这首诗的意思,驺玉才小声地对我说,“干总,待会儿回去,你打开你那魔法学校,给我看看呗。”

  他还记着那个茬儿呢,我记得我回绝过他,他怎么又提起来了?我说,我一会还有事儿。

  我真有事啊。我就急不可待地走出了人圈儿,离湖边远一点了,便拿出手机来,打给齐彩凤。^_^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