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权臣 第六十一章 腹黑
作者:深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薛正纲一走进衙门,便瞧见了桌底下的一块袍角,正瑟瑟发抖,时不时地震得桌上碗筷微微颤动。

  他大笑一声,猛地里上前,一撩袍角,抬腿便是一脚,那桌子给踹得直翻出去,钱县令和王主簿这两个活宝相拥而哭,齐齐道:“手下留情!”

  “你们这一老一少两条废物,被我们打到大门口了,还有心情喝酒,切!你们拥有的兵力亦不在少数,比我们还要多出一截,为何败北,你们心中可有数了?”薛正纲在手下的拥护下坐在一张胡床上,冷眼道。

  钱县令悔恨当时听了王主簿的话,还以为对方真的只是吓唬吓唬而已,不敢真的攻城。可当听到攻城第一枪的打响,他开始慌了,县城内乱成一锅粥,保护他们的常备军和小吏也走得一个不剩,无奈下只能钻在桌底上。

  钱县令谄媚道:“薛坞主用兵如神,我等县官怎能抵抗雄狮之万一,故束手就擒在此,等候您的处置。这个丁县尉不知好歹是不知道乖乖地束手就擒,还征发青壮抵抗薛坞主的到来,实在是可恶,我这都热菜温酒,正等着薛坞主进来品尝,愣是被这家伙拖延了时辰。”丁县尉拖钱县令下水,钱县令亦知道拿他当挡箭牌。

  薛正纲道:“钱县令这话有点过了。您是县官,我只是这些投军百姓的流民帅而已,是个大大的良民呀,自古官高民一等,您怎么能听候我的处置呢,应该是我听你的处置?”

  钱县令心惊肉跳,暗自呸了一声,心想你他娘的算什么良民,当年的苏峻也是流民帅,率领数千家百姓投靠大晋任命为将军,后来攻入建康城下不也引发一场大暴动吗?他当即说道:“下官年老德薄,没有资格处置薛坞主。”

  薛正纲道:“钱县令年老德薄,觉得我们这般山贼没资格当平民,所以批我们作为山贼,不肯招安,是吧?”

  钱县令把脑袋磕得咚咚响,脑门一片乌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那当然不会,可能是其中有了点误会,衙门里的衙役胡乱打人,又误传了消息,所以方有今日之事。”

  “这么说起来,都是误会咯?”

  “那当然是误会了。下官知道吴家坞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薛坞主,十分地钦佩和仰慕,薛坞主要正式率坞堡民众归附大晋,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呀。”钱县令可怜巴巴地道,谎言的苍白犹如白纸。

  薛正纲点了点头,问:“哪个狗头军师给你出谋划策的?让你在这儿大摆空城计?”

  钱县令道:“是王主簿,就是他。”说着一推身边的王主簿。

  薛正纲微笑地瞧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个书呆子,钱县令也是一个书呆子,并不务实。否则务实之人,怎会听信一个书呆子的片面之词。”

  王主簿磕头道:“薛坞主明鉴,若没有在下出这么一个昏招,您还未必能兵不血刃地夺取县城呢。”

  在场的众人听了都不禁大笑。

  薛正纲也不由得莞尔,这般家伙可都是逞口舌之利呀,从丁县尉、钱县令再到这个狗头军师,不是互相推卸责任,便是拼老命的邀功,厚颜无耻之程度,让他耳目一新。

  薛正纲正色道:“王主簿,此话差矣。怎么说是‘夺取县城’?我们可都是良民呀,你这一顶反贼的帽子扣下来,我们这帮兄弟可不肯蒙受不白之冤。”

  王主簿立即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叫道:“不错,不错,在下一时胡言乱语,想来是酒醉未醒。”

  薛正纲拎起坛子,用长勺捞了一瓢,往他的乌纱帽淋下,冰冷的酒水混合着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下,王主簿冷不惊地打了个寒噤。

  “酒醒了?”

  王主簿大声道:“谢薛坞主赐酒,已经醒了。”

  薛正纲只觉欺负这仨个软蛋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有些意兴阑珊。七十年前的永嘉之乱,匈奴攻入洛阳,晋怀帝司马炽在逃往长安的途中被俘获,也是卑躬屈膝地面对刘聪这个匈奴人,乞怜苟活于世。

  是人都怕死,薛正纲也怕死,世上没有几个蠢蛋不怕死的,但正因怕死,就更应该加强自身实力,而不是到了临死之际哭哭啼啼地谄媚于敌人的脚下。

  “钱县令,现在我们能不能招安?”薛正纲笑道。

  “可以,可以。下官立马就撰写公文,奏明上头,吴家坞所有的男女老幼,均可归于户籍,成为平民,官府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钱县令大喜,急忙道。

  薛正纲心想从今天开始,吴家坞四千余丁口就不再是黑户了,而是正正经经的平民百姓。虽说动手丰衣足食,但总不如作山贼来钱快,可一来免了提心吊胆,二来不用时时地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能够安居乐业的耕种为生。薛正纲也深入群众地分析了吴家军的思想,都有着强烈响应北伐的意愿,这是极具理想火花一支军队。

  “钱县令,我们编入户籍里,有没有什么好的条件给我们?”薛正纲问道。

  钱县令道:“初编为户籍人口,两年不必纳税,至于农田方面,本县尚有诸多的荒地,只要引水灌溉,勤加耕种,水稻一年三熟,虽然产量不高,可也足够一家数口之用了。”

  薛正纲点了点头,说道:“是嘛,那也可以,但我们坞堡的民众想要到京口去。而且,我们这八百吴家军,都是要投身北府兵的。”

  钱县令一听惊喜不已,说道:“各位愿意投北府,那是更好的了,现在北府大招兵,诸位又是英雄豪杰之士,他们肯定欣然接受。”

  薛正纲抱着膀子,笑道:“那很好呀,不知道钱县令有多少资产可以资助我们,作为盘缠呢?”

  钱县令汗水顿时流了下来,颤声道:“这个……下官只是一个小官,哪有这么多的钱啊?”

  薛正纲大笑一声,“钱县令三千捞钱大道、八百偷税漏税旁门,加上每月俸禄,富得流油,今日若肯资助,我们打张欠条,日后薛某手头宽裕了,一定加倍奉还。”

  小源这时出声道:“大哥,您不知道吧?这位县令大人拥有占三顷公田的资格,产出均归县令所有。”

  “呵呵,差点忘了。”

  薛正纲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三顷公田的产量均归县令所有,三顷便是三百亩地,晋代的一亩地计量为二百四十步长,折合现在的0.7亩。拥有三百亩田,这可是一个大地主了。以钱县令的个性,这三百亩田定是上好的水田。

  薛正纲搓着两根手指,笑道:“钱县令呀,行个方便吧,就算是薛某借的。”

  钱县令只恨的是咬牙切齿,乖乖地道:“是,薛坞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有借有还,岂有不信之理?”说这话完全意在讥讽,明知薛正纲是老虎借猪,有借无还。偏偏还不能、也不敢反驳,只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薛正纲心想不扒你一层皮,不知道是你钱扒皮厉害,还是我薛扒皮更心狠手辣,当即狮子大开口,“借”了五百斛米、六万钱。

  钱县令颤巍巍地写好了欠条,薛正纲画押之后,顺手便把欠条给撕了,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欠条形同废纸,有便如无,又何必再有?将来你找我要便是。”

  钱县令心想我哪有胆子向阎王爷讨债呀,岂不是嫌命长了?好在钱县令家境殷实,虽然剥了一层皮,但还是浑身的脂肪,只能笑嘻嘻地道:“是,是。”

  薛正纲哈哈大笑,接过招安的公文,拱手一揖到地,说道:“明日我会派人到府上取的,不必劳烦县令大人亲自送到。”

  众人齐声大笑,退出了衙门,又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全部退出县城,往回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