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层幽怨地瞪了一眼刘轨,心想:“我就知道坞主不肯让人进去查看,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营帐里金屋藏娇,故而连两名刺客都懒得亲自审查。”这个想法内有诸多疑点,根本不构成合理的因素,可这样尴尬的气氛下,任谁也往这方面联想。
薛正纲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然后又嘿嘿笑道:“那个,刘大哥,今晚我这小塌,是容不下第三人了。”
刘轨意味深长道:“也是,那……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我们走了。”
“慢走,不送。”薛正纲又故作姿态地露出享受之色。
刘轨心生佩服,暗想:“这位薛老弟可真是一条爽快的好汉,众目睽睽之下,尤能隔条棉被在那儿享受**。只不知老弟塌下的美人儿,到底有多美呢?”
陈培层尴尬地向刘轨一摆手,说道:“刘参军,咱们出去吧。”
两人随即三步并做两步走,旋风似地逃了,只剩下营帐的挂帘在那儿晃来晃去。两人走不到七八步远,便传回来撕心裂肺的偷笑声。
“这两个家伙,真是够龌龊的。”
薛正纲摇了摇头,感慨道。
刘凌一下子从被窝里揭起来,手中一柄匕首指着他的胸口,俏脸有些潮红,气道:“你居然又敢非礼我!”
薛正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又”字,立即想起自己当时命悬一线,为了绝地反击使出的下三滥手段,暗想:“难道她之前所说的‘其他事’,就是指那次?或许她千辛万苦跑进来刺杀我,也是为了此事而起。”
“瞎讲,我这是赶紧把他们轰出去的上上之策。”
薛正纲委屈地举起那只作恶的咸猪手,掌缘赫然有两排整齐的牙印,鲜血直流,不由得道:“你属狗的呀?这么狠心,我的手都受伤了。”
“活该。”刘凌白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道:“我看你就是为了占我便宜。”
“这一点都不便宜好吧,我都付出流血的代价了。”
“就你能说。”
刘凌又是白了他一眼,头发有些凌乱,伸手一摸,发现簪子不见了,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倾泄下来,柔顺有光泽。她眉头皱了皱,不知簪子掉在哪了,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只能一手握着垂腰的秀发。
“给你。”薛正纲探手入怀,将那支碧绿簪子递到她的面前。刘凌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簪子?”
“这是你那天刺我的簪子。”薛正纲说到这儿,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刘凌眼中奇异之色更甚,问道:“那你随身携带在身上,又是为何?”
薛正纲老脸一红,嘟囔道:“烦死了,能不能不要老是问个不停?我喜欢带在身上,就带在身上,你怎么管得那么宽?”
刘凌见他忽然生气,好生奇怪,低头瞧着这一支簪子,尚有温暖的体温,簪子表面更是油光滑亮,自是在无数个昼夜里被人轻轻地抚弄搓揉。她暗想:“这个坏小子捡了我的簪子,天天把玩,到底是什么意思,睹物思人吗?”
想到“赌物思人”四个字,饶是这天师道的一代妖女,也不禁俏脸布满红霞,轻轻嗔道:“你说,为什么携带在身上?”
“当然是想要还给你。”薛正纲被她逼问得不敢抬头,小声地道。
刘凌眼珠子一转,咯咯笑道:“你想报一箭之仇,也用这个簪子刺我吗?”
“哼,大丈夫心胸宽广,没有那么小气,区区一点皮肉伤我是不会介意的。”薛正纲嗤之以鼻,吞吞吐吐道:“我要是想扎回来,可不会用这么细的簪子而已。我的长枪坚如纯钢,粗如圆柱,中招者尽皆飘飘欲仙、欲仙欲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还能让人乐不思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薛正纲愣是把自己满脑子污秽不堪的想法说得非常委婉,语带双关,刘凌听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哼道:“夹缠不清的胡说八道,你要真有这个本事,改天我就亲自上门领教。”
薛正纲暗想:“大言不惭,你要真敢亲自领教,我让你解锁更多的姿势。”他讪讪地一笑,说道:“好啊,那便改日再上门,只是下次来的时候,尽量不要偷偷……不要神出鬼没的,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刘凌娇笑道:“这个我可不敢,如今的薛坞主今非昔比,手握重兵,水涨船高,倘若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只怕就被你派兵一股脑儿的抓起来了。”
薛正纲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以后我们就这样幽会,也可以呀。”
“啪”的一声。
薛正纲的脸上立即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他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脸颊,怒道:“你怎么打人?打人不打脸,没有听过吗?”
刘凌媚眼如丝,嗲声道:“因为你是个不要脸的人,既然不要脸了,为什么不能打?”“谁说我不要脸的?”
薛正纲大怒,辩解道:“就因为你爬上了我的床榻,被别人误会了,你该如何赔偿我的名誉扫地?”
“薛坞主看来不是不要脸,而是厚脸皮,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刘凌嘻嘻一笑,喜怒无常的她就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一时妩媚动人,一时清纯浪漫,又时而化身为蛇蝎心肠的妖女。
“好了,我可不愿意在这逗留,走了。”刘凌伸了伸懒腰,修长的身姿便如花朵一般展开。
薛正纲道:“你准备挟持我闯出去吗?”
“没那么麻烦。”
刘凌忽然一记手刀砍了下来,正中他的后颈。
薛正纲顿时就晕了过去,两手一摊,四仰八叉地倒在床榻上。
刘凌开始解薛正纲的衣服,将他脱了个精光,除下来的衣服又全部换在自己的身上,俨然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哥,配上那一抹邪魅的笑容,若是走出去不知倾倒多少人。
她转身便要离去,忽然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赤着膀子的薛正纲身上,童心大起,把一旁的毛笔墨水拿了过来。
毛笔沾了些墨水,刘凌提笔就在薛正纲的左颊画了一只小乌龟,右颊则画一只乳猪,像涂唇膏似的将薛正纲那两瓣薄薄的嘴唇都涂成黑色,这才满意地掷笔在地,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离去。
她压低了帽沿,又把口鼻和下巴都遮住了,步出营帐,由于身材相差无几,倒也没人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