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恙怔了怔，心底涌起一股懊恼，说道：“我与易长生确实有过大婚，可那是因为……”

　　“嚯，你终于承认了！”萧宝汐忽然跳了出来，得意地望着云无恙，咄咄逼人地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终究是背叛了皇兄，嫁给了另一个男人，所谓好女不二嫁，更何况你是当朝皇后啊，你现在还有脸面穿着这身凤冠霞帔？你早已是别人的妻子，竟然还回宫再次承宠？你与易长生苟且之后便怀了孩子，萧云墨是个野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猛地甩在了萧宝汐的脸上，萧宝汐被打得一个趔趄，牙齿硌在嘴唇内，一丝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渗了出来。

　　她定住身子，震惊地望向甩她耳光的人，却发现那人不是云无恙，而是萧玄冽。

　　“朕的皇宫，岂容你这样侮辱朕的女人和孩子，滚出去！”

　　萧玄冽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寒若冰霜。

　　“皇兄……”

　　“滚！”

　　萧宝汐望着萧玄冽那满是杀意的眼睛，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与萧玄冽虽然不是一母所生，曾经接触不多，可她知道萧玄冽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若是他真的起了杀意，别说她是一个异母妹妹，就算是他的同母妹妹，估计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

　　见萧宝汐还在愣神，吴寰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强拉硬拽地将她拖出了大殿。

　　秋淼也要跟着出去，却听萧玄冽冷冷说道：“秋淼，你两次叛主，还以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吗？”

　　“啊？”秋淼刚刚离地的膝盖又重新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奴才没有两次叛主，奴才的心中一直都只有皇上和太上皇，奴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当初你被萧骏逼迫险些丧命，你没有办法出宫离去，朕不怪你，可之后你成为了青刃派的堂主，这件事你有的选，你却没有拒绝，想必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再回宫了，青刃派并非小帮小派，易长生也不是寻常人物，你在他手下必然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过得顺心遂意……”

　　“皇上……”秋淼擦了一把冷汗，想要分辨，却又插不上嘴。

　　“可当易长生决定揭竿而起，你却临阵脱逃，背叛了将你当成自己人的易长生，转而来投靠吴寰，朕只问你，若是这易长生真的将朕赶下皇位，自立为王了，你是否还能换上一副嘴脸，再跑到他面前俯首称臣？”

　　“奴才……奴才不敢，奴才一直都对皇上忠心耿耿啊！”

　　“收起你的忠心吧，朕受不起！”

　　萧玄冽说完，对从后殿赶回来的袭春说道：“看看，这就是你曾经的同僚，好一个忠心事主的大内总管！袭春，传旨下去，秋淼背信弃义，御前胡言乱语，念其曾侍奉太上皇有功，免其死罪，责令杖责三十，发配边疆苦寒之地，永世不得返回京城！”

　　“是！”袭春应了一声，便唤了两个侍卫进来，擒住了秋淼。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奴才一心是为皇上着想的啊……”

　　任凭秋淼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萧玄冽仍是不为所动，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秋淼被拖了出去，云无恙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转。

　　她看得出来，萧玄冽在这重重打击之下，并不是没有任何动摇，他只是不想怀疑她，不想让她有被伤害的可能。

　　“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云无恙屏退了所有人，单独面对萧玄冽。

　　他们彼此对望，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却又都选择了久久不语，空气仿佛都在这对望中凝固了。

　　无论是萧宝汐还是秋淼，或者任何看起来没有破绽的人证，他都不会去相信，可刚刚云无恙是亲口承认了她与易长生之间有过一场大婚，那么，这算不算是背叛？

　　他看着她的眼睛，良久，缓缓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背，说道：“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你也不必说什么，哪怕曾经我真的失去过你，可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任何人都无法夺去，无恙，我累了，我们回岑府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云无恙分明从他的嗓音中听出了一丝哽咽，她的心也伴随着那哽咽微微抽痛着。

　　她知道他此刻的难过，更感动于他的隐忍，她伏在他的胸口，用细小的声音坚定地说道：“那场大婚，是因为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只以为自己就是青刃派的掌门夫人，大婚之后，我与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云墨是你的孩子，而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男人。”

　　萧玄冽听到这一席话，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他紧紧地抱住云无恙，仿佛丢失的珍宝失而复得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呢喃着，轻轻吻着她的鬓角。

　　云无恙也落了泪，为他的不疑，也为她终于肯开口解释，这种解释，她本是不屑的，可她不想让两人之间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那种无法弥补的罅隙，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夜半，岑府。

　　云无恙睡下后，萧玄冽独自起身，到长廊下透气。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像是一场梦，云无恙的解释让他心中的怀疑烟消云散，可同时一个念头又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如今，易长生被擒，并且是以叛贼的身份被擒，这一次与上一次完全不同，涉及到国之存亡，民心归去，他决不能轻纵，可是，如果云无恙再一次开口求情，他放还是不放？

　　云无恙虽然没有再问任何一句关于易长生的话，可他分明地感觉到，她还是在为他担忧。

　　她与易长生之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有着长久的夫妻之名，久到比他还要久，久到青刃派上下都将她当成掌门夫人而非皇后。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辗转难安。

　　“皇上。”夜狸从暗黑的夜色中潜了出来，立在萧玄冽的身后，似乎在等他的吩咐，却迟迟未见萧玄冽开口。

　　“皇上，难道您真的不怀疑三皇子的身份？”夜狸是个直性子，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不相信长公主和伺候了三朝皇帝的秋淼会平白无故捏造罪名诬陷云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