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事先搁一边。无论如何,你不保住她的命,你就等着你家里人给你收尸!”
阿樱听的冷汗连连,战战兢兢的擦了擦额头,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恭敬地候在一旁。
这时,万青却来了,看一眼低着头的阿樱,提裙,扣了扣门:“陛下,奴婢有要事相告。”
“进。”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隙。阿樱伸长了脖子,使劲朝里头瞅,却漆黑一片,正想近点看时,万青就把门关上了。
阿樱只好收回脖子。
“陛下。”万青屈身一礼,抬起清秀的头来,挂着微笑,着翠绿色上等婢女衣。
“什么事?”尉子江转身坐到上官清床边。
“陛下让奴婢细查这些刺客的来历,有收获了。”
“这些刺客有备而来,脸上涂了药物。他们的预知能力很强,若是遇到危险,他们会准确判断。在死亡前一秒,他们会引发这些药物,毁灭自己的面貌。”
“但是,他们忽略了自己脚踝处有一个标志。目前奴婢还未判断出这个标志所蕴含的组织。”
尉子江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浮着笑意:“下去吧,一会儿有赏。”
“谢陛下恩赐。”万青轻快一笑,行一礼,退了出去。
万青做事果真细腻,几个时辰就发现了倪端。
田井多看了几眼那个活泼的背影,直到发现尉子江冰冷的眼神才收回目光。
“你也下去吧。”尉子江示意着田井,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床上白煞的小脸。
“是。”田井略带呆板地行礼后退出去。
“笨丫头,要是你不好好活着,枉费朕这些天待你的好。”尉子江难得对上官清这般好,给她输了点真气,帮她调息调息,替她盖好被子,捋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光洁的额头上的水珠。
一系列的琐碎事,在皇帝的手中经过,都变好了。
唤来阿樱,自己便离开了养心殿。
“怎么样?那丫头如何了?”司徒轩也早就商议好了,刚刚退朝不久,这才从大殿走来。
“无碍,有朕照料着。大臣们怎么说?”
“江丞相建议以后不招揽侠士来宫殿了,这是为了陛下的安全想出的权宜之策。”
“也罢,太过热闹朕也不适应。”尉子江双手背在身后,孤傲地说道。
“但你是一国之君,所以你生辰那天,士兵会发告示,让百姓在家里当过节一样替你庆祝生辰。”司徒轩浅笑。
“随你。”尉子江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
“反正已经这么定下来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司徒轩对他挑了挑柳眉,还真跟他玩起来了。
尉子江无视他的眼色,径直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司徒轩的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
“找田井拿药。”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压根儿听不见了。
“田井直接给你送来不就好了……非得亲自跑一趟……以前也没见你对那丫头上心过啊。”司徒轩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愣了几秒,摇头叹气,回了国师府。
宫外。
“人带来了。”凤琪儿正抚弄她的琴,但听得背后的招呼声,手上的活儿停下来。
随后,一双脚落地的声音和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接踵而至。
“啊!”一个女人大叫一声,语言里参杂着少许不满。
凤琪儿这才收回琴,笑意嫣然,站起来,冲摔在地上的柳淮香说道:“你就是柳淮香吧?”
“是……”柳淮香抬头,可凤琪儿的气势太强大,她又低下头去。
“你还想回到柳府么?”
柳淮香听着这句话,就泪眼婆娑了:“想……淮香很想回家……那个冷宫好冷啊……我看到好多亡灵在向我索命……”
“那你还想王亦月么?”凤琪儿弯腰,扶起瑟瑟发抖的柳淮香。
“想……我想告诉她……姐姐没有背叛她……”
“去王府。”凤琪儿从袖口里拿出一面铜镜,“王亦月一定会原谅你的。”
柳淮香激动的接了铜镜,面露喜色。
“去吧。”凤琪儿那笑容,就像一位母亲的宠笑。
柳淮香连忙叩首:“谢大人……谢大人恩赐……谢大人指点。”语罢,起身提裙,匆匆忙忙地往王府奔去。
“还以为你不会带她出来呢。”凤琪儿看了一眼北冥一鸿。
北冥一鸿轻哼一声,也笑了:“冰雪女王大人的请求,还外加了一个好处,小生怎么会拒绝呢?要知道,能得到大人的欣赏和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凤琪儿望了望天边,感叹:“这冰雪女王也不过是一个法号,就像子江的法号帝尊一样,如今,早就被时间冲刷了。”
“多愁善感的女人。大人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复兴鹿族。”
“当然。”凤琪儿点头。
北冥一鸿满意的笑了笑,抽身离去。
王府这边,柳淮香可就没那么顺了。
“我要见王亦月!我要见王亦月!”柳淮香被守门的两个人挡住了,她大声嚷嚷着。
“放肆!你一个乞丐,居然直呼嫡女的大名!”其中一个人拿长刀指着柳淮香。
“我是……我是柳府大小姐!”柳淮香撕心揭底地流着泪。
“你是柳府大小姐?”这人打量了一下柳淮香,仰天打几个哈哈,“你是柳府大小姐?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就是就是,一个小乞丐,还冒充柳府大小姐?我可听说柳府大小姐嫁进宫里后,前几天被打进冷宫的事呢!”
语罢,两人又笑起来。
柳淮香铁青着脸,吼道:“本姑娘就是柳府大小姐!”
“啧啧,走开走开,遇见一个疯婆娘。”两人不屑地撵她离开。
柳淮香却死死拉住一个人的衣摆,泪水一直流淌个不停:“小哥行行好……求求你进去通报一声吧……求求你……啊!”
那人猛的踢她一脚,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嫌她不干净。
“噗通”,一个铜镜从柳淮香怀里掉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而后安静地躺在地面上。
几个人顿时一愣。
“柳府的……铜镜?”踹柳淮香的人的内心仿佛成了死灰,手指着铜镜吃吃说不出话来。
“真是柳府的人?小的……小的这就去通报。”另一个人落荒而逃。
还在原地怔着的这个侍卫连忙扶她起来,猛的磕了几个头:“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请姑娘宽容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
柳淮香神情憔悴,冷笑着看了一眼这个人,抬头,几滴泪水打在他面前。
可笑。
她缓缓捡起铜镜,这才想起,这是父亲大人传授给她的,柳府嫡女的象征。
她出嫁时掉在了柳府,未曾想到那个女人居然特意把铜镜拿出来了。
适才接过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铜镜,这下细细端详,看出来了,有些傻乎乎地抚摸着铜镜。
铜镜上挂着一个平安结,那还是母亲为她编织的,上面绣有柳淮香三个字。
不一会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柳姐姐?”王亦月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神情呆滞的女人。
柳淮香见了她,原本沉落的脸有了喜色,连忙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颤抖着,泪水哗啦啦地滴落:“王妹妹……是姐姐啊……你相信姐姐……姐姐没有背叛你……相信姐姐……好吗?”
王亦月泪水盈眶,抱住了她,也不嫌有灰:“相信你……妹妹相信你……是妹妹错怪你了……”
柳淮香闭上眼,哭的带雨梨花,让人忍不住怜爱她。
“姐姐不哭了……”王亦月轻轻拍着她,“走,我们进去再说。”王亦月松开了柳淮香,拉着她的手,进了王府。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远处,凤琪儿观摩了全程,轻轻笑起来。
还年轻的两个姑娘,就这么进了那残酷的宫廷,实在没有价值。
青春,就应该这样,为所欲为。
“闹剧也结束了,我也应该回大燕了。”
语罢,迎着那轮火热的太阳,消失在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