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的儿子,贤妃眼里满是笑意。这样出色的孩子,是贤妃最大的骄傲。
“钰儿,为娘刚刚从雍和宫回来。皇上还问你为何不去请安呢!看来你父皇的心中还是很挂念你的!倒是你,好不容易回宫,也不去与你父皇多亲近亲近,真是个糊涂孩子!”
一边说着,贤妃一边拉着儿子的手,进了内殿。语气虽是责怪的语气,可是贤妃面上的笑容却是亲切和蔼,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孩儿,近来为娘为你收集了许多奇珍异宝。一会儿你去献与皇上,虽说你闲散惯了,可也要让皇上知道你这个儿子还是很孝顺的。”
慕容霖钰闻言笑了笑。
他这一笑,英朗的浓眉秀目竟是生出一丝极尽甜美的妩媚来。顿时,昭福宫里的花朵全都黯然失色。
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斯了。
站在贤妃两侧的宫女,虽然早已司空见惯,可依然忍不住偷偷的、痴痴的看着这俊美的皇子。心下里都在感叹,能看到七皇子一笑,即便是立即死了,也是值得的!
“母亲,孩儿知道您又在父皇那里说孩儿的好话。可是您也知道,孩儿的志向并不在此。孩儿此番游玩,哪里有收集什么珍玩?那些劳什子,最是浪费钱财,实则毫无用处。孩儿没有这样的心思,父皇那里……”
贤妃闻言假意沉下脸,苦口婆心的劝道:“钰儿呀!你也是皇子,怎的这般不思进取?你看你的这些哥哥们,结党敛财、广交天下有识之士,建军功、树威望,哪个不是极尽所能?”
喝了口茶,贤妃继续说道:“即便将来不能继承大统,也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好出路才行啊!现在,你只知在外游山玩水,整日里诗词歌赋,不关心朝局。将来若是没有个依靠,可教为娘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贤妃眼眶渐湿。
慕容霖钰叹了口气,他最怕母亲这样说了,连忙点头应允:“好吧!那些奇珍异宝在何处?孩儿这就拿去献给父皇!”
贤妃这才面色微缓,柔声到:“这就对了!若论才华、德能,娘的钰儿都是人中龙凤,其他皇子也只能望你项背而已!钰儿,你要快些振作起来才是啊!”
这些话听得慕容霖钰后背发麻,胃里一片酸楚。每次回宫,母亲都要这样说几遍,还要逼迫他做些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慕容霖钰宁愿住在外面,风餐露宿,也不愿回到这沉闷的宫中来。
他将手中的玉笛别至腰间。无奈的深吸一口气,愈发觉得这宫中的气息着实沉闷无比。
当慕容霖钰带着一箱子的奇珍异玩,来到慕容珣面前时,慕容珣正安坐在雍和宫内殿里看着一卷奏折。他的身旁,淑妃正在为他捶腿。
从小就习惯了父皇的身边总有妻妾陪伴。而且一天之中,就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
慕容霖潇恭敬的下拜行礼、问安。
淑妃看了看慕容霖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慕容珣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问道:“听你母亲说,你竟在外边为朕收罗了些好东西?快拿来给朕看一看。”
慕容霖钰恭谨的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在大殿侧边的案几上。
慕容珣和淑妃走下台阶,饶有兴致的一一查看。
第一件,是一树红珊瑚。此物产自外海,稀少珍贵。慕容珣点了点头。
第二件,是一块虎皮树根。树根弯弯绕绕,盘根错节。本来这样的树根并不稀奇,可是这树根的空隙,仔细一看,竟是一个“福”字。
慕容珣抬手摸了摸树根,并无人为的痕迹,倒像是自然生长,不得不连连称奇。
慕容霖钰对这些本就不喜欢,平日里也很少在意。此刻只得安静的立在一旁。
这时,淑妃搀扶着慕容珣停在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前。
这颗夜明珠竟是粉色的。在大殿里明亮的烛光的掩映下,仍然兀自散发着强烈的淡粉色的荧光。
慕容珣很是喜欢,忙命王喜将殿内的蜡烛悉数灭掉,想看一看这夜明珠到底有多亮。
顷刻,烛火全灭。
可是殿里依然明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是因少了烛火的黄色之光,多了夜明珠的荧光,大殿里每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亮了很多。
慕容珣大笑了起来,抚掌到:“这颗夜明珠当真是个好东西!哈哈!难为皇儿有心了!”
一旁的淑妃闻言,心下自然不悦。她先是柔和的笑了笑,夸赞了一番,才又似不经意的问道:“听闻北夏盛产上等的粉色夜明珠。康王此番去的是江南吧!却不知,如何得了这北夏的夜明珠呢?”
慕容珣听淑妃这么一说,也觉奇怪。心下狐疑,便看向慕容霖钰,等着答案。
慕容霖钰连忙遮掩道:“回淑妃娘娘,儿臣此番确是去的江南。但为父皇收罗宝贝,已有一年时间。这颗夜明珠是儿臣托人在北夏找寻了很久,新近才得来的。”
淑妃又笑了。
慕容霖钰虽未抬头,却也能感受到来自上方的一道目光,似是要将他穿透。
他暗自揣摩自己的回答并无不妥之处,怎么会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呢?
果然,淑妃接着问道:“康王当真能干!可是这一年里,北夏与我南靖纷争不断。你五皇兄瑞王早已下令,加紧边防。这普通百姓如何通得了关,寻得了宝贝呢?”
慕容霖钰不由一惊。自己一向不问政事,这种事情根本无从知晓。心下不由也是奇怪,母亲是如何觅得这夜明珠的?
当务之急是,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蒙混过关?
他还在思量,可是慕容珣却已沉下脸来。
明摆着,就不是他自己寻来的!竟是连怎样得来的都说不清楚!
慕容珣再没了先前的兴致,不悦的丢下一句话:“怕是贤妃寻来的,你不过是借花献佛吧!哼!”
随后拂袖而去!
淑妃轻蔑的看了一眼兀自立在原地的慕容霖钰,没再说什么。她的目的已达到,便轻轻跟着慕容珣走了。
瞬时,大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慕容霖钰像个石雕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贤妃终于寻来。她急急的说着:
“傻孩子,你中了淑妃那贱人的圈套了!虽说北夏盛产粉色夜明珠,可也并非只有北夏才有啊!这颗夜明珠产自西凉。辗转才到了为娘的手上!万幸的是,今天皇上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否则,治你个欺君之罪,如何承受得起?”
慕容霖钰木然答道:“母亲,是孩儿无能,不能讨得父皇欢心。况且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在说谎,怨不得旁人。”
贤妃怜惜而又无奈的看着慕容霖钰,半响说不出话来。
慕容霖钰向着贤妃深施一礼,声音有些喑哑:“母亲,孩儿明日打算离宫,去沧州住上一阵子,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说完,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雍和宫。
只留下贤妃站在殿里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