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苍衣悠悠转醒。
他并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一盆冰凉的水泼醒。
那夜,他进到房间里后,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当时他并没有太过留意。
因为房间里,正站着一个女人,身穿暗紫色锦缎。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气质端庄优雅。与马太守描述的样子很是接近。只不过神色间有些冷冷的。
段苍衣未曾怀疑,立即上前施了一礼。
“您就是马夫人吧?”
“你是谁?”
“在下奉太守之命前来接应府上家眷。”
那女人眸子闪了闪,一点惊慌也没有,只是追问道:“我家老爷现在何处?”
“说来话长。待路上小人再禀告不迟。兵部的人随时会赶到,还请夫人立即准备行装,咱们明早就走!”
“这是信物。”说着,段苍衣递上了一方丝帕。
那其实并不是马竞元的信物,而是柳红嫣做给瑞王,瑞王转送给段苍衣的。
临行前,为了防止有人冒充,马太守曾嘱咐他,如果,此人看出那不是马太守的随身之物,就是真的婉娘。
如若看不出,那很可能是兵部派人冒充的。
那女人接过后看了看,又将丝帕还了回来,神色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段苍衣仔细观察着这女人的神色,心里有些犹疑起来。
“到底我家老爷现在何处?”那女人又问了一遍。
“恕在下暂时不能奉告!”
“哈!”那女人有些不耐烦,向前走了两步,盯着段苍衣的眼睛,质问道:“那么,是何人派你前来?”
“这个……当然是太守之命!”
“你深夜只身前来,叫我如何相信你?”
“这方丝帕便是太守随身之物,太守说夫人看了自然会相信!”
那女人有些急躁,双手用力的扣在一起,正在思索怎样回答。
“莫非……您,不是太守夫人?”段苍衣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
那女人闻言,面色一变。自知引起对方怀疑了,立即向后急退数步。
女人身后,突然出现两名士兵,拿着兵器站到女人身前!
段苍衣冷笑了一下。他最不怕打架了!
对付这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飞起一脚,便与两个士兵打作一团。那个女人依旧不动声色,站在一旁观战。
可是,段苍衣越打越觉得没力气!
不一会儿,房子起了火。可是,那两个士兵就是拦着他不让他出去。
慢慢的,段苍衣终于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现在想来,定是中了埋伏!
段苍衣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墙柱之上。
一个身穿朝服的男人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旁边,一个手拿水桶的士兵,正望着他。看来,刚刚就是这个士兵给他泼了一脸水。周围还站着几个士兵。
那个穿着朝服的男人,见段苍衣醒来,抿嘴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可这笑容带着狠厉和阴险,简直比哭还难看!
“说吧!你是何人?受谁指使?马竞元那老儿,现在何处?”
段苍衣也咧嘴笑了笑。嘴唇干裂得冒着一丝丝的血丝。
“无可奉告!”
穿朝服的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
于是,刚才拿着水桶的士兵,走到旁边的火堆里,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
穿朝服的人眼角跳了跳,沉声说道:“早晚都是说,何必一定要吃苦?王某手里,还不曾见过不招之人!”
段苍衣看着那烧红的铁棍,咬咬牙,笑道:“哈哈!小爷我要是不喜欢说,就是阎王来了也没用的!”
“哼哼!你有种!”
穿朝服的人后退一步,轻轻一抬手。
那烧红的铁棍就直接贴在了段苍衣的胸脯上!
“啊!”
接触到的皮肤立即被烧得焦黑,冒着白烟,传来一阵阵焦糊的气味。
等铁棍被再次插进火堆,段苍衣的胸前,已是血红焦黑一片!
他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脸上却保持着笑容,尽管这笑容已经扭曲得很是厉害。
“没用的!小爷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穿朝服的人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肌肉随之颤动了一下:“真是想不开啊!那好,我们有许多好玩的在等着你呢!”
说罢,一转身,向门口走去:“你们就使劲儿招呼吧!明天之前掰开他的嘴!”
“是!”几个士兵齐声道。
紧接着,屋子里一阵阵哀嚎的声音传出来,惨绝人寰。听得站在门外的守卫们心里都一颤一颤的。
……
天色大亮。
火红的太阳早已冉冉升起。
原本想要看日出的夜轻歌终于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的好香,甚至都没有做恶梦。
可是,怎么感觉像是躺在别人的怀里?
猛然睁开眼,夜轻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原来,她竟然躺在白衣人的臂弯里!身上还盖着白衣人那身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白袍子!
而白衣人,就穿着里衣,搂着她,依旧熟睡着。
夜轻歌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当下惊讶的立即用力推开了白衣人!
白衣人本来睡的正香,这样被她一推,立即醒来,惊恐的坐起身子。
“怎么了?有野兽么?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捞过夜轻歌的小身板,揽在怀里。
“喂!你居然非礼我!”
夜轻歌瞪圆了眼睛,再次推开他。
“我,非礼你?”白衣人这才缓过神来。见夜轻歌一副被轻薄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满脑子龌龊想法?”
夜轻歌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非礼我,还说我满脑子龌龊想法?!”
说着,她站起身,把白袍子丢到白衣人的身上。
“是你自己睡着了,往我怀里钻的!我见你夜里冷,便好心的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你!你不感谢我,还要冤枉我!”
白衣人也站了起来,一脸的冤屈。
自己往他怀里钻?
夜轻歌皱着眉,斜眼打量着白衣人,想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可信度。
可是白衣人,除了憋住不笑的困难表情外,再无其他。
“哼!”想到段苍衣还没有音信,夜轻歌也无心再与他争辩。
她一心想着,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按照马太守的安排,前往城郊的一个尼姑庵。那里可以把自己的消息传递出去。
“对了,玉兄。听闻城北有个尼姑庵,据说香火很盛。不若今日陪我前去上个香?”
“我们现在还被人追着,你还有心思去游玩?”
“那又怎样?要想摆脱他们很简单的。怎样?有兴趣陪我去尼姑庵转转么?”
“……”白衣人不肯答应,假装望着天边的几朵云彩发呆。
“去嘛!去嘛!”夜轻歌拉着把一人刚穿好的袍子,又撒起娇来。
真是拗不过她,白衣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要是有本事安全的出去,不被官兵追赶,我就陪你去趟尼姑庵也罢!”
可是,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这一点,白衣人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