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以渊正独自走在阴森的小径上,他本希望前往赫兮长老所住之地,可突然,从浓厚的夜色中蹿出来一个男子,行动亦是敏捷,以渊被吓了一跳。
可随着身影轮廓越来越逼近,熟悉的脸型和外貌,令他颇为惊讶,来者正是赵秦廉。
“啊,以渊师君,吓到您了,还请见谅。”
以渊望着如此风风火火的秦廉,不禁感到有些疑问,如此大半夜的时候,他竟然独自一人穿梭在其径内。
“你......”
“师君,容我解释下。”
还未等以渊想要发话,秦廉忽然紧锁了眉头,犀利的眼神往四周扫去后,便一把拉过怔怔的以渊,埋着头凑近耳旁,开始喋喋不休,但语气甚是沉重。
“子列师君的遇害如今是个谜,但今晚,我和巡逻弟子在藏书阁旁巡逻时,突然听见一阵响动,于是立马推门而入。”
以渊心中一颤,他双眸很快紧锁,示意秦廉继续说下去。
“一个神秘的男子竟然在入室行窃!惊扰到他后,竟然想要逃跑,被我们逮了个正着。我本想去师父那禀报,可就遇到师君你了。”
“这么晚了,先不必打扰木桀长老,先把此人关入极寒牢,我自会下结论。”
“好!”
赵秦廉听完后重重点头,很快往藏书阁内疾行而去。留下以渊独自在黑暗中凌乱着,他不敢去相信,也不想去思考过多,可眼前的事情已经在内心中重重扎了一针般。
“师父!”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来者正是北冥等人,以渊暂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徒儿兴高采烈地奔向自己,他挤出一丝略带被迫苦涩的笑容。
“君上”
音萝没有展现出过多的神情,她只是恭恭敬敬地行完礼。然而,一旁的白芋嘤却瞪大双眸凝望着以渊,她的脸上似乎被冻结般毫无血色。
受此影响,音萝忽然觉得,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她转头望了望芋嘤,却发觉她正缓缓低下头去。
总是情不自禁的忧伤,于是慢慢学会了掩藏,白芋嘤也许正是这样吧......
气氛似乎有些颇为凝重,以渊的眼帘微微下垂,他仿佛也陷入感受到一场凉意,不知是否受到黑夜所带来的阴森感觉。
“已经很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罢。”
声音是如此低沉,好像从嗓子里,已经挤不出任何多余的词,唯独一句话,就已概括了全部。
白芋嘤怔怔地抬起头,并没有过多的神情所展现,而是缓缓向前走去。
“芋嘤师妹!”
音萝叫住了正往前行走的芋嘤,本能的反应,让她突然拉高了声音,化破了浓厚的夜色。白芋嘤有些被惊吓到,她似乎还为之猛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对...对不起,芋嘤师妹,今晚..我们住一个房间吧。”
在音萝心里,子列师君所处之地俨然空无一人,所有的一切都会让白芋嘤勾起对往事的回忆,与其这样备受折磨,不如多一人为其排解心中的压抑之情。
以渊和北冥也是如此认为,他们微微点头。
白芋嘤缓缓转过身,双眸似水,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对着音萝随即是嘴唇轻轻一咬,片刻后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一人也可以的……”
说完,还未等众人作出反应,便朝茫茫夜色中独自行去,娇小的背影让音萝感到一阵心酸。
“师父,要不我前去看看”
待白芋嘤行远,北冥忽语出此句,以渊很快摇了摇头,目光也随即示意着自己的徒儿不要这么做。
“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罢,要学会面对一切,去接受一切。”以渊顿了顿道,
“已经很晚了,快去寒忧阁休息吧,”
音萝和北冥很快点了点头,应声前行而去。
……
依旧是熟悉的前院芳香弥漫,依旧是繁星点缀,景未变,人心却未央,何故
是谁在门前摇坠丝缕灵叮,发出“叮当”悦耳轻声,是谁弹奏古琴,扶弦轻唱,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窗边的灵花灯,又是谁一手采下,装扮而成。
十多年回忆的点滴,忽然映现。
“师父,我怕黑!呜呜呜呜...”
“别怕,这是灵花灯,你一害怕,它就会发光,多漂亮啊。”
花瓣映衬着花瓣,却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小小的脸庞。
“我想娘亲...呜...娘亲会抱着我....”
“你的娘亲变成了这个灵花灯,她一直在陪伴着你呢,看,多么明亮啊,以后你就不会害怕了。”
一片片花瓣,转为一片片慰安,多少不眠哭泣的夜晚,却因为它柔和存在,灿烂如花。
......
白芋嘤翻出木柜里的灵花灯,它已经积尘许多岁月无情的沧桑,花瓣已经暗黄,变得暗淡。在某一刻,似乎不在需要它了。
可今天,为何心心念念想要捧起?
已经不在柔和,也没有一丝的光,可白芋嘤还是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木柜上,就像当初,还会照亮自己小小的脸庞。
“我要重新点亮灵花灯,就像师父当初赠给我一样轻放在师父枕边。我相信,师父一定会好起来,也一定会记起我们所有的一切,我,就是他的孩子......”
海誓山盟般的寄托,白芋嘤轻轻闭上了双眼,她的内心,已经坦然接受了一切。
朝阳拂袖,逐渐驱逐了黑暗,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离樂早早而起,他还要嘱托自己大弟子逸苏一些重要之事。逸苏接到传话后赶忙前往离樂所在之地。
“逸苏,你在为师身边已经待了几些年了。”
逸苏很快点了点头,他嘴唇轻抿着,双眸视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还是稳重地站着,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神情。
“子列之事,尚是悲哀,你也是略懂一二其中的惨状。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徒弟。”
随着离樂话语的阐述,逸苏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白芋嘤那楚楚动人的样子。
“白芋嘤这孩子虽然是个女孩,可是天资聪颖,掌握剑法的能力也是相当之高,只是身边失去一个重要人物,对她打击实在是大。”
“师父您的意思是......”
离樂一双棕褐色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即望着逸苏,眼里透过一丝肯定的目光。
“我想让你接待子列,成为白芋嘤的师父。你跟了我这么久,想必已经掌握了不少,该是发挥的时候了。”
逸苏原本低垂的眼脸很快向上抬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意料之外的情形,他上前一步,语气似乎不太相信,甚至略有些急促。
“可是师父,我......”
“白芋嘤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我也未曾提起此决定,但这是正常的,我希望你能把她培养成才。”
语终,离樂缓缓回过身,很快消失在逸苏视线里,只留下逸苏独自怔怔思索,还未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会同意吗,还是哭喊着拒绝,逸苏心里,也不敢轻易判决。
寒忧阁内,眼前似乎平静许多。连犹如风霜中的野花,静止未绽,犹如荒原孤独的野草,此刻也未曾摇曳生姿。
以渊从徒儿口中了解秘境中的所有情况,但他却尤为不知,为何会发生如此事件。他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塞满般,令修仙的他,竟也感到有些疲惫。
红尘飞舞终会有时尽,茫茫俗世如此迷茫,大大小小的一切,丝丝缠乱却由不知。
此时的音萝也正缓缓下床,许久未见阿义的她,竟有些难寄托般的相思,今日的她,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更显清纯般。
可正当她想去阿义房间查看时,以渊却阻止了她的靠近。
“阿义前几天为你们进入秘境之事,操碎了心,他一直想着办法救你们出来,受了诸多的寒气,如今躺在床上,你还是不要上前打扰了。”
音萝的心震震一颤,她进入秘境时隔虽久,可她从未料到阿义会如此这样,一时她欲言竟无词,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但很快还是抬起头道,
“还请君上一定要照看好阿义哥哥...”
见以渊点了点头,音萝回过头,望了一眼紧紧关锁的木门。
多么希望,你能逃离我无底线的掌控,可为了我,你不希坠落和沉默。霎那间,音萝藏在脑海里的懵懂变得清澈,她也更坚定起自己的信心,朝远处走去。
以渊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在阁内停留太久,而是在音萝行走后没过多久,便起身前去另一个地方。
更重要,也更让他在黑夜中辗转反侧的,就在未知冰冷的前方。
初见若缱绻,音萝此刻已无心习剑,发生白芋嘤之上的事也让她为之担忧,一夜已过,不知她怎样。
驻足,眼前则是前院繁花似锦般,门前的风铃清脆地摇曳着,这一切的一切,就连从未来此地的音萝,很快也深深痴迷陶醉,深深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芋嘤师妹?”
音萝轻轻呼唤着,可并没有响应。敏锐的察觉性让音萝快速进入房间内,一尘不染,可寻觅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浮现在眼前的,只有木柜上几片暗淡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