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学院一般没课。累了一周的同学,就能放松放松,有去校园的茶室
闲坐的,有凑在一起玩麻将的,也有拿上一本书,似看非看的,坐在丁香园里,两眼
似睁似闭晒着太阳。其实,这才是最舒服的。什么都不用想,任凭日头爷懒洋洋地照
着,你也懒洋洋地似睡非睡,那叫一个舒坦。茶室闲坐,兜里得有
money;打麻将你
累不累,你不光得算计,兜里还得有money。玩得再小,兜里也得有money。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干就在太阳底下发呆好。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早春乍暖还寒,
却阳光明媚的午后。
三点还没到,丁香园里能晒着太阳的长椅上,已经坐满了发呆的人。有成双成
对的,也有和杜鹃一样跑单帮的。杜鹃上学的时候,也常在这儿发呆。所以,她明白
学院的生活,提前来了一会儿,来晚了,就没地方让你纵情发呆了。
杜鹃闭上眼睛,太阳暖暖照在她脸上,这种只有温暖只有爱只有幻想的学生生
活,她已经多年没有享受了。她觉得她应该早来一会儿,好好重温她的过去。她的
身上暖烘烘的,脸上流露出笑意,她有点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就在这个当年的丁
香园。
“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当然可以。如果你是给我写信的那个人。”她好像是在梦里说。
“那好。”那个人坐下了,竟然坐在了她的身边。她吓了一跳。醒了。她看看腕
上的表。三点整。时针与分针重叠,不偏不倚。她再侧眼看看身边的这个人,和她在
梦里刚刚见到的闻新一模一样,连他穿的冲锋衣的牌子都一样,颜色也一样,那种
墨绿色的。那个人的嘴角还挂着那种他特有的坏笑,目光却是深邃的。和当年完全
一样。
“这个坏蛋怎么不会老呢?”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没老,我怎么敢去老?”闻新用那种坏笑回应。
“我怎么没老?等你等得就差生出白发三千丈啦。”
“跟我夸张。不是还没生出吗?”
“要是生出来呢?”
“我就给你绾起。”
“你怎么就确信,我会让你给我绾起?”
“因为我还保留着当年那张音乐厅的门票。凭它,我就能登上你今天的客船。”
“你太自信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不只是一个解释。我会用我的一生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还是先给我一个解释吧。这些年,你干吗去了?”
“料理了父亲的后事,我是想回来的。但父亲的生意太大了,母亲一个人打理不
了,何况父亲的离世打击得她精神恍惚,我怎么能离她而去?服侍了三四年,母亲才
缓过来。”
“那这些年中间你就没回来过。”
“回来过,但都是广州、深圳什么地方。父亲的生意多在广东。”
“那,这回怎么想起找我啦?是你那些靓妹不要你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在我眼里就没比你还靓的靓妹。这回来北京,是拓展新的项
目。做进出口生意。”
“能待多久?”
“那就看相关合同什么时候能签下来。”
“就是说还不确定?”
“是。这不好吗?能陪你多待几天呢。”
“谁说不好?你不走了才好。”
“是吧,有一天就不走了。总陪着你。”闻新坏笑着。
“我信。”杜鹃用她那细润的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说,“我等着这一天。”
两个人的手掌和手背就都不由叠加在一起。很温暖很亲密也很柔润。仿佛又回
到从前,那些浪漫的日子,那个一腔热血的学生时代。
“你那个闺蜜兰翎还好吗?”闻新坏笑着问。
“还惦着兰翎?还没忘了她的电影票?”杜鹃有了一点醋意。
“没她的电影票,还没有你呢。”闻新坏坏地噎她。
两个都笑起来。杜鹃说:“她结婚了。老公像你一样,也是个生意人。”
闻新说:“都有了小宝宝了吧?”
杜鹃立刻回说:“没有。还是二人世界。”
闻新却说:“二人世界好。”
杜鹃说:“要不要我通知兰翎,晚上一起吃个饭。”
闻新想想说:“真想请你们吃个饭,聚一聚。可这几天晚上都有约。你知道的。
正经事都是在饭局上定下来的。所以,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饭局了。可是
又有什么办法?这年头,不都是这?”
杜鹃有些失望,说:“都等了好几年了,也不差再等几天。等你空的时候能想起
我,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吧。”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互留了电话。
杜鹃说:“你放心,我没有事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闻新说:“我知道。其实,有时候我更相信便笺。能看得见摸得着。”
杜鹃没能和闻新共进晚餐。但她不会不去庆祝这个重逢,庆祝的形式就是约上
兰翎,去报社跟前的一家菜馆大吃一回,抱怨一回,憧憬一回,幸福一回。悲欢离
合,得有人分享才过瘾。要不就是锦衣夜行,悲催哇!
兰翎一眼就看见坐在老地方等她的杜鹃。还没坐稳当就嘻嘻问:“今儿啥日子想
起约我吃饭了?”
杜鹃说:“和啥日子无关,就是想你了。”
“想我?”兰翎摇着头,“天天见面,有想我的工夫吗?”
“就是想你了。”杜鹃说,“想问问你,这回家暴你是不是又占上风了?”
“那还用说吗?”兰翎得意扬扬地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翡翠吊坠,很随意地递给杜
鹃,“看看这个,紫罗兰,三万块。”
杜鹃说:“真漂亮。王富贵的手笔?”
兰翎更得意了:“那还用说?我会舍得三万块去买一块小石头?”
杜鹃说:“给他打电话,让他一块来。”
兰翎装出生气的神情说:“我不傻。你是叫他来买单吧?还说特意请我吃饭。”
杜鹃说:“这次不是。我是真请你们二位。”
兰翎有点遗憾:“你真想出血了吧,他又没这口福。去外地了。”
杜鹃说:“那就怪不得我了。是订货,还是结账?怎么每月都是这几天出差
在外?”
兰翎说:“他的事我从不过问。无论订货还是结账,有区别吗?”
杜鹃说:“还是要关心关心的。人家不是常给你买首饰吗?”
兰翎从杜鹃手里接过吊坠,说:“说真的,这个吊坠我真挺喜欢的,哪天拿你爸
那儿,让他给看看,值不值三万块。”
杜鹃说:“无论值不值三万块都是你老公的心意。说真的,你们怎么也不要个孩
子?有个孩子多好,你们想打架也没得机会了。”
兰翎说:“你还不清楚?我是个事业型女性。”
杜鹃说:“你别动不动就抬出事业唬人。”
兰翎反唇相讥:“那你怎么连婚都不结?连对象都不找?”
杜鹃这回不再掩饰内心的喜悦了,她两眼放光。前面铺垫的所有的话,都是为
了和她下面的话构成巨大的反差,才能一丝也不漏掉地咀嚼,并且和兰翎分享她天大
的幸福。她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找对象呢?”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兰翎眼睛也闪闪发光了,她意识到杜鹃一定有什么重大的
事要向她宣布,便瞪大那双美丽的眼睛静候她往下说。
杜鹃的脸上充满了幸福感,声情并茂说:“他回来了。”
兰翎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了:“你们见面了?是上午那封信?”
杜鹃得意地说:“是。你问我是不是线报,我说不是。就是他约我见面。”
兰翎双拳握紧,举过头顶大叫:“浪漫死了!神秘死了!幸福死了!”
看得出,她是真为杜鹃高兴。
杜鹃也叫:“你让我死了三回,我就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兰翎说:“这回,你一定要抓牢他。看紧点。别老是不冷不热的。更别像我,总
是那么霸道。要是再让他溜了,你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杜鹃说:“谢谢你的教导。我铭记在心。”
兰翎说:“我说的是真的。没开玩笑。当初要不是你和他好,我早就冲上去了。
就没有一天朝思暮想的小杜鹃了。”
杜鹃说:“那你现在的这个不好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乌鲁木齐西北是一片灰蒙蒙,没有其他色彩的死气沉沉的大戈壁。这里似乎永
远罩着一层神秘和冷漠的面纱。在戈壁深处,隐没着一片砖瓦结构的建筑。如果不是
每天建筑群中会传来惊心动魄的报数声,打破清晨或者傍晚的寂静,那么在这里看到
的就只有戈壁滩上的碎石,就只有风沙裹挟着的沙棘,就只有那个挂在灰色天幕上一
动不动的白色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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