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北上说:“辛苦你啦,总算能松了口气。”
周慧看了一眼丈夫脸上的擦伤已经结了痂,两手都缠上了绷带:“还疼吗?”
吴北上说:“这点伤哪算是负伤啊。反击战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周慧说:“那是战争。现在,十个手指都秃噜了皮,少见。看来,你是真拼上老
命了。”
吴北上说:“这回吃喝屙撒睡又得靠你了。”
周慧正色说:“你还有心玩笑。你是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吴北上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是故意的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慧说:“你不知道如果二次塌方下来,跟你一起跳下去的人都会被活埋?”
吴北上冷冷一笑:“打仗嘛,总会有牺牲。再说消防队已经设立了观察哨。早在
我当兵时,判断形势,就是我的强项。”
周慧说:“你凭什么判断?就是赌博。你带兵打仗时就这么赌?”
吴北上很是有几分得意:“这是运气。只能说我运气还不错。当兵时不错。现在
还不错。”
周慧却不无讥讽说:“什么运气?就是拿你自己的命和那么多别人的命去冒险,
就是为了把这场责任事故变成英雄事迹?”
吴北上有些恼怒了,但周慧并没有给他马上反击的机会:“我打小就在机关大院
里混,又和你生活了近20年,官场上那点事,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以为你
永远都会有好运吗?”
吴北上的目光阴冷地盯着周慧,周慧并不回避这目光。两道目光针尖麦芒,互
不相让。这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即将爆发的舌战。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杜鹃。
吴北上马上从床上坐起身,迅速换了一副表情,倍加亲切地说:“杜记者,你怎
么来啦?”又对周慧说,“这位是《每日早报》的记者,杜鹃。”
杜鹃向周慧伸出了手:“您也在这儿呀!”
周慧握住杜鹃的手,不冷不热说:“你是来看英雄的吧?”
吴北上马上岔开话题:“你们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杜鹃说:“我姥爷出事那天晚上,就是周护士长值班。”
吴北上点着头:“你的这个护士长就是我的妻子。”
杜鹃吃了一惊:“真的?你们是一家人?”
周慧淡淡一笑:“不像?但真是一家人。这回你知道了,有空,就来家玩。你
给老吴写的专访,我拜读过,文笔不错。”说着拿起沙发上的护士帽,冲吴北上说,
“晚上回家,还是就住病房?”
吴北上像是开玩笑说:“今晚你不是还值班吗?我陪你。”
周慧冷冷地说:“你陪我?你会打针还是开药?”
吴北上赔着笑说:“都不会。但可以学。”
周慧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说好了不回家是吧?我给小北打电话,让他把你
的洗漱用具和衣服送来。”说完又对杜鹃点点头,“失陪了。你们聊,我先忙去了。”
屋子里剩下两个人时,杜鹃说:“我是刚刚从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就来了。你的
手还疼吗?人们常说,十指连心啊,一定很疼。”说着,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
吴北上的眼睛里也有点潮湿了,但脸上还挂着笑容说:“没那么疼。庆幸的是,
所有的工人都安全。”
杜鹃说:“出事的工程队,就是黑娃他们?”
吴北上的话语里满是懊悔:“是呀。他们也是为了赶进度,没按施工安全规定,
坑壁坡率小于设计值,就处于不稳定状态,便出现坑壁坍塌。所以说,我也有责任
啊,本想帮他们致富,却差点害了他们。”
杜鹃说:“那黑娃没事吧?”
吴北上说:“肋条断了两根。我还没倒出空去看看他呢。”
大都酒店有10间小宴会厅,无论中午还是晚上,只要是吃饭的时候,间间爆
满,贵客盈门。直径5米的餐桌,罩着明黄的桌布,正中是一个直径至少一米半的花
盘,花盘上的插花工艺显示出插花人的品位和技艺,他能把百合、山茶、红掌、天堂
鸟、蔷薇、芍药、郁金香、蛇鞭菊、金鱼草、银芽柳、星星草,这些叫得上名或者
叫不上名的,搭界的或者不搭界的花花草草,整合在一起,不光让人感受到它们绚
丽的色彩和四溢的花香,还让人们感受到真实的生命力,从而进入到诗情画意的精神
层面。
一位头发整齐雪白,精神矍铄,体态健硕的老人坐在上座。这别出心裁的一大
盘插花让他频频含笑点头。他的身边是区领导和兰翎,他的对面就是酒店的董事长宇
文关山。
区领导先把老人介绍给大家:“这位就是著名的香港华德集团的总裁江山先生。
江先生的产业是个家族企业,药店遍布东南亚。但大家有所不知的是,江先生不光是
药业翘楚,还早早就把目光投向矿产,事实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他在缅甸的一个翡
翠矿如今不知翻了多少跟头,市值已经远远超过他当年的投资。有多少倍?”区领导
打趣笑着问江山。
江山笑而不语,双手合十,点头致意。
区领导自我解嘲说:“我看多得连他也记不清了吧。”
大家都赔着笑起来。区领导又给江山介绍在座的各位。有区里的相关部门领导,
还有兰翎,每介绍一人,江山都站起身,因为桌子太大,人们隔得太远,江山就免去
了握手,代以双手合十,颔首致意。介绍到宇文关山时,区领导说:“这位就是大都
酒店的董事长宇文关山先生。而要着重指出的是,宇文先生也是香港人。也是香港来
内地的第一批投资人。先生平日深居简出,很少参加应酬,我跟宇文先生说起你来内
地考察,宇文先生就说,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略尽一回地主之谊。你们是同乡,又
都有爱国热望,我怎么敢不答应宇文先生呢。有句话不是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
汪吗。”
江山连忙致意:“宇文先生来内地时间早,今后还请宇文先生多多关照。老夫也
有个人可以讨教啦。”
宇文关山也还以鞠躬以示敬意:“江先生客气了。言重了。”
一一介绍完毕,区领导说:“都举杯。我这是借花献佛。这第一杯欢迎江先生来
内地诸事一帆风顺。”
江山也举起手中的一杯矿泉水,说:“不好意思啦,老夫普通话说得不好,但系
老夫年幼时也曾随父来过内地,所以一直对大陆文化、古建,这些老祖宗留下的遗
产,有深厚感情。但因为毕竟老朽了,且有疾病在身,所以,医生就不让老夫沾酒的
啦,便只好以水代酒,谢谢各位啦。”
那区领导笑着说:“情义到了水就是酒呀。”
于是,中国人常见的酒会在这里又上演了。杯子里的泡沫溢了出来。这个在满
酒,那个说少喝点。潮州卤鹅头、江南水晶虾,冷拼一个一个上来,穿旗袍的女服务
员,把盘子里菜品分放在这些食客的餐碟里。兰翎拿起桌上明黄色的菜单,菜单用金
色丝线缚住,解开丝线,上面的菜品全部使用繁体字竖排,读道:“玉珠大乌参、蟹
粉烧白玉、珍菌鲍鱼酥、雪笋蒸黄鱼……”
区领导问江山:“还合江先生口味?”
江山说:“老夫哪里消得如此铺张,让宇文先生如此破费?”
宇文关山就说:“应该的,应该的,只怕是江先生回请时,还要更破费哩!”
大家就都笑起来。
宇文关山就指着刚上来的一道冒着热气的岭南冬瓜盅,给江山等人介绍说:“这
冬瓜盅里原来蒸制的不过是些排骨、猪肚、猪肠、肉圆什么的,是不上台面的家常
菜。酒店经过改良,里面都是鱼翅、鲍鱼、瑶柱等海鲜。吃起来,就别是滋味,不是
在心头,而是在口舌了。”
大家又都为宇文关山的幽默而妙趣横生的解说击节叫好。
后来,区领导谈到了江山这回内地行的时间表,江山说:“香港回归之后,就很
想来内地走走看看,可是因为琐事一直没能成行。这回区领导亲赴香港招商,认识了
各位领导,深感言之亲切,行之诚恳,有得遇知音之感,无以回报,就有心在这里看
看,能否投一个珠宝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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