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拒绝去骑马开始,纳兰钰就应该猜出了什么,所以他才故意将铭儿留在离月阁中。自己前脚离开纳兰府,他便让人把铭儿抱走,等到自己回到府中发现铭儿不见了,他再来兴师问罪。如此一来,即便不招出自己出府做了什么,他也可以将铭儿失踪的罪责扣在自己的头上。
想清这其中的原委,知道铭儿是安全的,灵戈瞬间轻松了不少。抬眸对上纳兰钰疏离淡漠的双眸,从容道:“我昨夜的的确确出了府,但我背的布袋中装的不过是些衣物和首饰。”
“大半夜的背着衣物和首饰翻墙出府?”纳兰钰嘴角微微扬起,转头看了眼立在一侧的白旭,随后又道:“你这莫不是要逃跑?”
“钰哥哥此言差矣,纳兰伯伯待我亲厚,我在府中好吃好住着,为何要逃跑?”灵戈挨着床沿坐了下来,理了理鬓角有些蓬乱的发丝,接着道:“我出府带着衣物首饰不过是去换些银子,我在府中叨扰,吃穿用度不愁,但没有一点银子傍身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这话我不愿同纳兰伯伯说,只好趁夜悄悄翻墙出去了。”
“灵戈妹妹此言,倒是我的疏忽了。”纳兰钰自是不会相信灵戈的鬼话,起身在房间踱了数步,目光落在窗前的妆台上,伸手打开妆台的抽屉,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就连上次铭儿送给她的胭脂水粉也不见了。
“钰哥哥请回吧!这个时辰铭儿也该醒了。”
见灵戈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纳兰钰着实有些气闷,本以为见铭儿丢了,她便会自乱阵脚,就算不说出自己的去向,但至少也会露出些许的破绽,可她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这姑娘当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大公子,大门外有个人说是要见你。”青伶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叩门。
“是什么人?”纳兰钰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
“回大公子,是个年轻的公子,奴婢不曾见过。”
纳兰钰略一挑眉,本想说不见,可眼下气氛有些僵持,总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开口道:“知道了,让那人候着,我这就过去。”
纳兰府门外本是繁华的永巷,只是清晨飘了雨丝,所以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纳兰钰撑着伞来到大门前,只见门口立了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男子的衣服上满是泥水和血水,鬓角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男子身后是一头形似山羊的巨兽,巨兽背上伏了个姑娘,那姑娘看样子像是昏迷了。
“阿钰,别来无恙啊!”
纳兰钰手中的纸伞掉落,有细微的雨丝落在他满是讶然的脸上,“谦,你怎么……”
“晚些再同你细说,你先请个大夫过来,我的朋友溺了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慕容谦转身将伏在白泽背上的司兰若抱了下来。
纳兰钰不敢耽搁,急忙唤了白旭去请谷神医,然后领着慕容谦一路来到了前院的东厢房。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白旭便领着背着药箱的谷常青匆匆赶了过来。
传说中的这位谷神医并不是白发白须的老者,而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头戴方帽,相貌平和,两撇八字胡微微上翘,一身灰色的长衫洗的已经有些发白,可却严丝合缝的贴在身上。进门后恭敬的给纳兰钰和慕容谦见了礼,然后将他的药箱摆在了床头边的花梨木长桌上。从药箱中拿出一方丝帕覆在司兰若的手腕上,而后以食指按住。
“无碍,只是因为闭气时间过久,所以昏厥了。”谷常青诊完脉后不慌不忙的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在司兰若的几处穴位上施针,片刻之后收针,合上药箱。
“谷神医,如何了?”纳兰钰开口询问。
谷常青指了司兰若轻微抖动的睫毛,道:“喏,已经醒了。”
……
纳兰府的前厅中大门紧闭,暗卫已从东州赶了回来,正在前厅向纳兰征汇报。
纳兰征看着面前棺材里那一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略略皱了眉头。金管家用手帕捂住口鼻,上前翻了翻尸首后退回到纳兰征的身侧,低声道:“老爷,叶秦将军的左腿曾在战事中折断,可这尸体的左腿腿骨却十分完好。”
“哦?”纳兰征将目光转向棺材旁的暗卫,沉声良久才道:“这一路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主子,这一路都有人在跟踪我们,而且在长亭城内的客栈中,有人潜入……”
“然后呢?”纳兰征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然后……那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等我们察觉的时候他已经背着一个一人高的布袋,翻窗户逃了出去。”
纳兰征闻言双眉紧蹙,抬手按了额角。府中暗卫的身手他最清楚不过,能从他们手中轻而易举的换走尸体,又成功逃脱,说明那人的武功了得,或者说是轻功了得。
“可瞧出那人的身份?”
“因是深夜,只隐约瞧见他的夜行衣上有个标记,似乎是长亭门的。”暗卫如实回道。
纳兰征摆了摆手,让暗卫抬着棺材退了下去。
“灵戈这几日在离月阁可有什么动静?”纳兰征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过桌上的茶杯捧在手中。
金管家望了眼窗外,才回道:“灵戈姑娘这些日子除了睡觉就是在院中晒太阳,小公子时常会去离月阁陪她。”
“找个机会去试试她的身手。虽说这事十有**是长亭门干的,可我总觉得这丫头有古怪。”
金管家应了声是,低头退出了前厅,路过东厢房时瞧见灵戈抱着手臂站在走廊上,便上前招呼道:“灵戈姑娘这是要见大公子吗?”
“我听青伶说门外有一头形似山羊的巨兽,所以好奇过来瞧瞧。”灵戈在门外看到白泽的时候,难免有些激动。万万没想到司兰若这么快就赶来了凉城,而且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进了纳兰府。
在东厢房外徘徊了一阵子,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按理说,司兰若来凉城应该会让阿猎带个信通知自己,她们虽然要碰面,但这碰面的地点绝不该在纳兰府中。直到看着谷常青从厢房走出来,灵戈才断定,司兰若一定是出了事,所以来纳兰府并不是她的本意。
“是谁在外面?”纳兰钰的声音从厢房内传了出来。一到午后就困到不行睡还是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