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娘不反驳,只问道:“侯爷想必比我更清楚信中的内容,足矣治我的罪,要我的命。可侯爷却并没有让官兵来捉我,反倒几次三番地放过了我,侯爷的目的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
她心思也是通透的,将他的行为举动联系在一次之后,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且,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空气沉寂,惨白的月色透过二楼的小窗洒在了楼梯上,看起来着实刺眼。
有几只飞蛾围绕着烛火在打转,闪动着的翅膀抖落了一地粉尘。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梁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了她的身影,以至于顾二娘几乎生出错觉,觉得自己像是深深地陷入了沼泽地里一般,再也无力挣脱。
终于,久到顾二娘觉得梁弦已经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终于开了口。
“关于青衣门,你知道多少?”他这样问道,嘴角弯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刹那间,周围气氛比方才更森冷了几分,几乎降至了冰点。
青衣门乃一神秘的门派,至于有多神秘,一般人压根就没机会听说。
而在梁弦所调查出来的消息中,也仅仅知晓这个组织,是专门以收集情报,以及替人办事为主。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问题却在于,这个组织能为了金钱,接下任何任务!
轻则小打小闹,重则杀人越货,只要银子够,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们也照样敢打主意。
而这个组织能放出这种话,也绝不是毫无根据地胡乱吹嘘,他们组织里确实养了不少的能人勇士,各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且他们的情报组织更是遍布整个圣朝,上从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嚣张到了极点的门派,做事却又得极为低调,低调到根本没人知道青衣门的根基在何处,也没人知道青衣门的底细。
可即便如此,只稍调查一番,便还是能查出许多经由青衣门门人之手而惨死的性命。
他们恐怕连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来向自己索命的……
梁弦常年待在边疆,对这些事情本就知之甚少,若非之前蜀中唐门的当家曾与他说起,他怕是还得调查许久才能知道有这么个组织。
而让他对此心生忌惮的是,在他关注起这个组织之后,竟意外地在军中发现了刺有青衣门组织独有标志的将士!
唐大当家的曾说过,能在身上刺有那个标志的,必然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这点不由让梁弦心惊,青衣门竟已渗透到了他的军营内部,他却不知手下究竟有多少个怀有异心之人?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青衣门若只是一个为了钱财杀人掠货的组织,又为何要把手臂伸到军营内部?
恐怕这背后的目的可不简单……
这次他会答应替安王办这孩童绑架案的原因,也是因为手下在调查过后,发现了疑似青衣门的人与那些匪徒有过接触。
只不过,这次的案子查下来并没查到那些神秘人,反倒被他抓到个顾二娘,还捡了她的一封秘密信件……
买凶杀人,买凶做事,这之间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那封信件也只是重点指明了要让赵王出事,并没有要取赵王的项上人头。
梁弦在得了信件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前去验证。他潜入了阮相爷书房,找到了那本罪证满满的文书。
随后他又去了吏部尚书以及章御史的府邸,成功验证了这点。
梁弦很快便得出推断,这封信正是接了任务替人办事的任务流程单清单,甚至为了让顾二娘能够圆满地完成任务,还罗列出了吏部尚书和章御史的一些灰色情报,供顾二娘拿来做威胁这二人的利器。
他由此推断出顾二娘是青衣门的人。
只不过,必须得承认的一点是,那本罗列了赵王罪证的文书,十之七八确实是真的,梁弦只让梁墨云粗粗地调查了一遍,梁墨云便对此进行了证实。
梁弦拿走了那本文书,并让吏部尚书和章御史统统闭了嘴,看上去似乎是在包庇赵王……其实不然。
罪人迟早都该遭到报应,不急这一刻,而眼下梁弦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顺藤摸瓜,揪出那个神秘的青衣门!
这种组织的存在,对圣朝的稳定实乃一大威胁,他断不能容许他们继续发展壮大。
当然,那封信究竟是否和青衣门有关其实只是梁弦的推测,而他表现出来的胸有成竹,倒是很明显地唬住了顾二娘。
而顾二娘的反应,显然证明了他的猜测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只不过,她似乎依然不愿承认这点……
“我的确听说过青衣门这个组织,但这个任务并不是青衣门给我的,而是……”她忽地顿住,不愿再继续往下说了。
梁弦蹙眉,眸光犀利,语气也重了起来:“是谁给你的,莫要狡辩!”
他这副霸道至极的语气令人不喜,顾二娘紧咬着下唇,不肯说明。
梁弦冷哼:“果然就是青衣门吧,你可是青衣门养的杀手刺客?”
顾二娘脊背泛起一阵寒意,男子冰冷的视线似要刺穿她的身子一般,让她浑身不适。
青衣门……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可这个任务真的和青衣门无关呀,明明是她师父南星子交给她的。
男子的视线越发地霸道强势,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且那些藏在他眼眸的危险更是让她心惊不已。
终于,犹豫了半晌之后,她还是开了口,低声道:“是我师父让我去做的,和青衣门无关,我也不是青衣门的人……”
生怕男子误会什么,她赶紧又补充道:“我师父也不是青衣门的,他有一颗侠义之心,最是见不得这些贪官败类鱼肉百姓之事,所以才会让我去做这些。”
梁弦闻言,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顾二娘真是厌恶极了他的假笑模样。
只听他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