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斜剑而吼,声若洪雷,在其睥睨之光下,众人皆是避其锋芒不敢回视。
这一刻的燕飞惊若天人,场间一时噤若寒蝉,威风之下,万物俱是安宁寂静,不敢惊动了他。
就连准备上台的院禁,也是立在原地,转身不敢面对于他。
他的锋芒太过锐利,无人敢前去近他身,撄其锋芒。
燕飞环顾周遭,向着接下来的对手邀战,原本的排好序列的他人,都是嗫嚅不敢上前。
院师席上的众人望见了这些学子的怯懦的样子,却也没有出声斥责。
燕飞此时的剑太过锋利,即使他们心中也有不寒而栗之感。
良久,朱漫路才是轻声咳嗽了下,缓缓问道:“无人应战了么?”
即使这一众人皆是知道燕飞已是强弩之末,可能无力再战。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是上去,去接燕飞的大圆满剑意。
他垂死前的那一剑,太过于飘渺奇诡,与赛之人无人有把握能够接住。
众人心有不甘,但是却是依旧只能选择沉默。
朱漫路轻笑了下,旋即起身宣布了结果。
燕飞听闻的朱漫路中气十足的宣布,长笑了下,继而便是轰然倒地。
与赛之人望着扬起的烟尘,微是叹息,顿时未觉后悔,要是刚刚自己上去只怕,现在站在场上的就是他了。
闫祖岸望着他们的丑恶嘴脸,轻声一笑,不以为然。
这一声轻笑,即使是单纯至极之人,也是闻出了其中的不屑意味。
刚刚夸夸而谈之人,不禁脸上微红,顿时沉滞不语。
院禁终是消了心中的怯意,转身上台扶下了燕飞,欲要伸手给杜昱疗伤,血泊之中的杜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猩红的巴掌印在了院禁的手上。
院禁望着触目惊心的掌印,身子微是一颤,便是将他的手抖落。
其实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是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无神若是空物,他的整个灵魂仿若都已经飞上了天,不在此处。
杜昱艰难的翻身站起。
他又败了,宿命般的对决中,他总是以失败而落场。
众人望着他的眼,心头莫名发颤。
怒王向着魔君看了看,又是向着杜惊风瞄上一眼,却只是看见了冷漠。
活生生的杜昱,仿若是一件物品,利用了完毕,便是随地丢弃。
怒王稍是叹息了下,向着朱漫路说道:“让他走吧!”
朱漫路微微嘲讽的笑了下,道:“难不成还要留他吃饭?”
怒王又是微微叹息了下,向着朱漫路说道:“你现在有资本和他们谈论一下,有关圣人预言之事了。”
朱漫路又是嘲讽一笑道:“我没了那心思。”
怒王望着那张依旧风轻云淡的脸,那隐藏其中的是深沉的落寞悲凉。
仿若世间之人皆是不懂他之道的落寞。
这世间皆是为利为名来来往往,全是立于自身存脚之地望着世界。如此这般,何能望见未来与大道?
杜昱推开了欲要扶着他的手,艰难的迈开了步伐,一瘸一拐的向着台下走去。
他那直直的眼神,已是没有聚集点,已是消尽了人间情绪,没有悲哀落寞,没有欢喜喜好,仿若木刻一般。
这般的眼神,是在昭告着众人他的心已死,灵魂已亡。
但是但凡底层之人,经历了越多悲凉之事,便是心中越是狠毒,越是对落水狗更是鄙薄恶毒。
此时书院之中望着平日高高在上的杜家公子,从高台之上落入深渊,一众人的眼中满是鄙视嘲弄之色。
如若不是院禁在一旁护着,只怕现在就有人冲上去对他恶毒相向了。
但是他们不曾知道的是,被抛入了深渊之人,当他再次站立起来之时,带来的同样是深渊。
被他们踩在土地里的亡灵,重归这片世界之时,带来便是无尽的死亡。
杜昱带着一双死鱼的眼睛,在一众人鄙薄之下,直直的向着院门之外行去,渐渐的消失在了苍茫的雾气之中。
……
……
燕飞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了过来,他怔了下,心中微是疑惑,我死了吗?
他不经意的瞥见了窗外的月,顿时醒悟了过来,自己只是伤后躺在了床上。
他点亮了屋子里面的灯,感受了下体内之伤,真元浑浩流转,没有滞留之感,杜昱半魔之体,给自己造成的内伤却也已无大碍。
他望着身体上包扎的绷带,不禁笑了笑,这细细包扎的样子明显就是出自言灵均的手笔。
言灵均浮上了他的心头,顿时有甜蜜暖流而过。
情剑与相思,他们终是突破了障碍,了解了彼此,想来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他笑了笑,便是起身找着解渴之物。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但是他的饥渴之意,却是明白的告诉于他,已是很久。
他若鲸吞般的饮尽了屋中的茶水,才是觉得自己饥渴之意稍解。当他放下了杯子,却是望见了一个粉红的信笺。
莫名的他又是想起了言灵均。
爱情不就是红色草莓的味道么?
但是当他打开了信笺,却是身子震了下,信笺无风而下,飘在了地上。
他停留在了当地,良久静默无语。
窗外的月,越发的清幽,他的心头寒意却是越发汹涌。
他颓然坐下,望着地面发呆。清月渐渐西沉下去,燕飞终是在清月完全沉下之际,身子动了下,而后便是开始起身收拾自己的衣物。
他取出了自己藏于床头之下那支白玉之物,皱皱眉,也是将其裹在了行李之内。
晨曦未起,他终是收好了行李,打开了屋子的大门。
他转身回望了下那个信笺,眼神陡而变得坚定,在最苍茫的夜色开始踽踽的向着书院之外行去。
未是关紧的屋子,陡然有风过,便是吹开了大门,风过屋中,便也吹开了那薄弱蝉翼的信笺。
粉红的信笺之上,却是只有简单几个娟秀之字“若要知言灵均与你是否有血缘关系,请独身携神之左手前往大周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