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一旦应下,他的好哥哥即便狮子大开口,他也说不得半个不字,这只老狐狸,他果然是小瞧了他,不知不觉便进了套。
“这里是一百两。”他试探的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叶晏,叶晏见此却无动于衷,只是望着他笑而不语。
嫌少?
“方才一百两是安慰嫂嫂的,三弟身上还有三百两,这是犒劳的。”说完,他从衣内又掏出三张黄灿灿的纸票子。
可叶晏依旧不接,他转头,只看了身旁的千阙一眼。
还嫌少了?叶齐皱起眉头,这些钱,在梁州城能开三四家铺子了,居然嫌少?他不过就是个靠那十几亩田活命的废物罢了,若不是老爷子,他早把他赶出叶家,哪轮得到他在这里狐假虎威?
“三弟身上只剩最后一百两了,莫不是要把我吧?”叶齐阴阳怪气地看着他。
“阙阙,我不是让你去接,怎不去?看把我三弟吓得,以为我贪他多少银子似的。”他眼睛一眯,千阙在一旁慌张地抬起头来,她没有犹豫,硬着头皮向前,直接把叶齐手中的银票给抽走。
叶齐干笑两声,他望着那叠银票,气不打一处来,几月不见,不想这病秧子的嘴上功夫倒是越发厉害了,分明就是抢钱,还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疼死我了。”叶晏低头,轻轻吹了吹被烫伤的手,眼也未抬,便柔声道,“阙阙,回家给我上药。”
千阙不知所措地将银票攥在手里,叶晏说什么,她只听着只言片语,她咬了咬唇,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轮椅,随后往外头推去。
俩人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夜色里。
“就这么放他们走啦?五百两!五百两哎!”千玉娇气得直跺脚。
“还嫌不够丢人?”叶齐正没处发火,他一巴掌甩过去,打在千玉娇脸上,让她活脱了层脂粉。
来客见气氛不对,也纷纷提出家中有事,一一散了去。
好端端的生辰宴成了闹剧,叶齐一坐在上,咬牙切齿地看向门外“叶晏!你就等着吧……败我名声?爷让你赚不到一个子!”
“你……你有办法?”千玉娇捂住脸,许是被打疼了,不敢大声说话。
“他除了那些田还有什么?废物一个,爷只需花些钱,就能叫他做不成买卖”
千玉娇眼前一亮:“你这是要对他的那十几亩田下手?”
“哼,跟爷斗。”
叶齐站起身来,小二这时候找他结账,他摸了摸口袋,眉头一皱,恶狠狠地把袖子一甩:“随我回叶府取!”
……
夜色已深,晚风微微透着一丝清凉,山坡下,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车内,放稳定住情绪的千阙把头埋得很低,她动动唇,青丝洒在衣袖上,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她眨了下眼,为难地看向窗外,像在寻找什么机会一般,默不作声。她想,也许是从未有人待她如此好过,就连一句谢谢都有些难以启齿。
一路到了村子的岔路口,叶晏微微看向竹帘外隐约的月光,轻声让车夫勒马。
“下去。”他说。
“嗯?”千阙显然没明白过来。
叶晏偏过头去,“不回家了?”
家?她抬起水灵灵的眸子,神情茫然无措,叶晏说的家,是指那个臭烘烘的破草棚?还是不拿她当人看的二叔家?
“莫非,想与本公子共度这?”他语气暧昧,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像勾住了千阙那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
“我……这个,交给你。”她不知怎的害羞起来,红着脸,把攥了许久的银票递给叶晏,叶晏看了眼皱巴巴的票子,低着头,并未伸手去接。
“这银票你自个留着,本公子不缺。”他收回目光,顿时觉着索然无味。
千阙以为他生气了,回想起之前的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我不想回去。”
“为何?”叶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看向她,月光洒在他眸中,像平静的水面惊起了涟漪,碎成了一颗颗星子。
千阙将银票揪紧了,她慌慌张张地回着:“你可否,收留我……”
“你这是在本公子?”他挑起眉头,露出一丝笑意。
“算、算是!”千阙结结巴巴,恨不得找处无人的地方把自己给埋了,“叶公子说过,要我利用这副天真无邪的皮囊,你,你,我……要试试。”
“如何试?”他靠近了些。
千阙心里没底,她伸手去解衣带,才将绳结给松开,叶晏饶有兴致地一挥长袖,“车夫,回宅子。”
这算是,应了她?千阙眼珠子不知往哪望,只好低下头,把衣带扯出一小结,大约是卡住了,她稍稍用力一拽,叶晏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细细的手腕。
他将她的手放在一旁,缓缓松开,“先住下,至于报酬,往后本公子一笔一笔的收。”
千阙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未知的恐惧像海水一般把她包围,日后再算?日后,又将要求她做什么……
马车稳稳停在宅院门口,千阙随叶晏往里走,在他所安排的房间里歇下了。
看着手中被汗湿的银票,她轻叹一口气,将银票放在枕头下,便去外边的井口打水,柔柔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挽起胳膊,将木桶提上来,洗了把脸,隐约在水面望见自己消瘦的脸庞。
真难看,即便叶晏为她抹了胭脂,也只显得她面容白净罢了,只是普普通通的脸蛋,与倾国倾城差之千里,他还叫她他,听上去就像个笑话。
哪个男人会看上这张不带半点妩媚与妖娆的脸?
不过……
这同时也是一张纯真无邪的娃娃脸。
千阙暗想,她若将皮肤保养好,说不准,能合了叶晏的胃口。只要有他做靠山,二叔所的财产,定能如数夺回。
可在此之前,她能做些什么?经商倒是条好路,大把资源就在眼前,毕竟对她这等凡夫俗子来说,赚钱,才是正道。
千阙坐在井口若有所思,她踢掉布鞋,两双瘦瘦的腿在半空晃来晃去,琢磨着,那叠银票攒着也是攒着,不如拿去开店铺,钱滚钱,日后就发达了
她可是从现代穿过来的,记得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她不出门,就是在家看电视,如若出门,就是去镇上的书馆里看书,街边生意最红火的便是火锅店了。
她去开家火锅店如何?
还是说花钱把自己捯饬漂亮,用的方式,让叶晏拜倒在她,总之,书里都是这样写的,男人经不起,一个漂亮女人的投怀送抱就足以让他上钩。
“阙阙。”
“啊?”她一惊,差点从井口上跌下去,身子在上边微晃,眼看要稳不住了,只见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叫她镇定下来。
刚刚还谋划着要如何去叶晏,这会对上他的视线,她只觉着浑身发烫,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无论她花费多少心思去筹划这件事,只需他出现在她眼前,便都功亏一篑。
“下来。”他带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千阙二话不说,从井口边缘乖乖跳到地上,她抬起头,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大半夜的做什么呢?”他眯了眯眸子,开口问话了。
千阙心想,总不能坦白交代,说在计划如何他吧?那……她支支吾吾地回答着:“我、我想……叶公子,我……”
“在想我?”他打趣道。
千阙急忙否认,口不择言地提高了声调:“我想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