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仔细观察秦准的神情，那叫一个心正眸清，压根不是她想的那茬。
那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因为要不到糖果而在发脾气的小孩子。
非但没有因为小孩子任性而烦躁，反而因为她学会了新的技能而欣慰。
乔薇心塞。
男主心，海底针，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能够猜透的。
**虐不到，精神层面也虐不到，还搞毛啊！
乔薇天生有点儿反骨，秦准越是顺着她的心思来，她就越觉得没意思，总想着逼疯他，看看他阴暗的那一面究竟是什么颜色。
她知道，像秦准这种存在严重心理洁癖的人，他的底线必然是绝对的忠诚，容不下任何的背叛。
所以，先不急。
等她拿到金龙奖，随便找个暧昧的角度跟谁拍张合影，保管分分钟逼得男主黑化。
到时候，她只需要手起刀落，就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男主，嘿嘿嘿……
《护妹狂魔》上映的那一天，乔薇央求常老爷子破例给自己刻了一部碟片私藏。
她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看着屏幕上的兄妹步入婚姻礼堂，薛父薛母满面笑容地迎宾，眼角莫名酸涩。
薛辞，薛辞……
这个名字在她嘴里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多遍。
为什么？
正如大魔头镜非质问乔薇为什么要杀他一样，乔薇也很想质问薛辞为什么要杀自己。
可惜，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她死了，薛辞也离世了。
这个秘密被他带进了棺材，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揭晓。
乔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留意到坐在身侧的秦准陡然转沉的视线，正意味不明地落在她身上。
那双阴郁的眼眸里翻滚的，分明是滔天的阴鸷和狠戾。
爱恨交缠，偏执而疯狂。
就如穿越了数万年时光，再次和她重逢。
这一切，都在乔薇抬眼望向他时，消失殆尽。
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依然是那个自带阳光气味的男人，干净而美好，看得透世事，却不会施什么手段，只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唯一的恋人，眼神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乔薇带着这部刻碟，一个人悄悄回了h市，费了一番打点，才得以成功进精神病院探望薛母。
她换了马甲，模样大变，薛母自然认不出来。
薛母痴痴傻傻地打量着她，可视线却又分明不在她身上。
“我姓董。”
乔薇简单而含糊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将手里头的影碟递了过去。
“受人所托，给您送来这个。”
如果她不愿意从现实中醒来，那不如给她一个更美妙圆满的梦。
碟片边缘过于尖锐，薛母有严重的伤人倾向，精神病院里的护工是肯定不会让她触碰的。
乔薇将碟片交给了护工，叮嘱她去播放。
电影放到一半，薛母浑浊的眼里忽然迸发出亮光来。
“乔薇！乔薇！”她忽然朝着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扑了过去。“小辞，我的小辞！”
在护工发觉薛母的异常并给她注入镇定剂之前，乔薇迅速地按住了薛母的手。
“嘘——”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就是他们托我来看您的呢。”
薛母脸上容光焕发，白发苍苍的脸上一瞬间有了生机，“乔薇？你是乔薇？”
乔薇知道，薛母脑子不太清醒，虽然嘴里喊的是“乔薇”，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认出了乔薇来。
毕竟，她里里外外全部换了个遍，无论是脸蛋、身材、气质、喜好还是性格，都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就好像把她的灵魂熔化了，全部灌入了一个模具里，尽管她还是她，但却不得不依顺着模具的大致轮廓，别人往往只能看到她用来示人的那部分轮廓，却看不清里边究竟装着血肉还是渣滓。
在近处警惕地关注着生怕薛母发病的护工，看乔薇似乎愣了一下，解释道：“病人似乎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她老这样子，上个月吃着饭，突然就拿饭盒把同桌病友的脑袋给砸了，非说人欺负她女儿。”
“乔薇！我的乖女儿啊——”薛母的声线突然间拔高，吓了护工一跳。
护工忽然低头看了看手里头的登记表，一脸古怪地问：“你叫乔薇？好像跟病人的女儿同名啊。”
“……嗯。”
乔薇鼻尖隐隐泛酸。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乔薇……”
薛母抱住乔薇不撒手，情绪激动，护工喊了几次她都不听，基于她有打人的前科，护工更加紧张了，慌慌张张往外跑去。
“郑医生，郑医生，病人又犯病了！”
“嗯。”趁着病房里左右没人，乔薇低声凑在薛母耳边说道。“是我。我回来看您了。”
“呜呜呜——”薛母哭得撕心裂肺。
有那么一瞬间，乔薇甚至认为，她也许认出了自己。
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护工很快叫了同事过来拉开薛母，跟乔薇解释病人情绪不稳定不适合见外人，乔薇点点头表示理解，安抚地回抱了一下薛母，“您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您的。”
她考虑过要不要把人接出来。
但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医院不会平白无故就让陌生人把病人领走。
乔薇心思繁杂地跟薛母告了别，薛母才终于肯跟护工走。
就在两人分别的那一瞬间，乔薇裤兜里突然多了个东西。
乔薇回头，刚好看到被几名护工簇拥的薛母扭着脖子，满脸泪水地望着自己。
或许她才是最清醒的。
又或许，一切只是巧合。
谁知道呢？
走出精神病院，乔薇打开了裤兜里团得皱皱巴巴的纸条。
字迹很潦草，一看就知道是匆忙写成的，乔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勉强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派出所档案。”
这是什么意思？
乔薇心头一沉。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一抬头，霍然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加长林肯车。
车窗内，满脸皱纹的常安常老爷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空气，陡然间凝滞起来。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一笑，问道：“去哪？捎你一程。”
语气熟稔得就如多年好友。
乔薇只略一犹豫，就拉开车门，坐在了他旁边。“h市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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