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芷并没有说错，他们活到今天一路走到今天全部都是用他人的死亡换来的。

　　这个天下没有无辜之人，可是每一个人又是那么的无辜，谁不希望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呢？

　　只有经历过战乱才能够更加明白和平的珍贵。

　　东方帅揉了揉额头，是因为天黑了有些困吧，他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他摇摇头叹道：“我永远都记得你说过的，要建一个太平盛世。”

　　沈凝芷笑道：“我没有忘，但是太平往往是用鲜血换来的，在那个和平的盛世到来之前，我们仍旧需要用他人的鲜血保护自己。”

　　清凉的夜风吹的人有些冷，沈凝芷的心也有些冷。

　　东方帅将沈凝芷抱入怀中靠在了她的肩上，说道：“忽然之间，我好像归隐山林，离开这一切。”

　　尽管云浩为了夺权灭了他东方家，尽管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杀掉云浩为他效忠的皇报仇，为他深爱的家人报仇。

　　可是……亲自踏碎这片他曾浴血保护的国家和人民，东方帅忽然退却了，他心疼了，不忍了。

　　沈凝芷轻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归隐山林，战乱仍在，我们应该结束它而不是逃避它。”

　　“这条路太难走了。”东方帅将沈凝芷抱紧，头埋在她的颈间连抬都不想抬了。

　　他不如沈凝芷，沈凝芷可以带兵亲手灭了九玄城，可以亲自面对故人恩师的死，但是他没有那么坚强。

　　一晚上都没有月亮，第二天是个阴天，攻城之事沈凝芷没有让东方帅插手，她派了其他人去附近的村落中搜寻百姓。

　　因为一个国家的重要机枢全在城镇之中，而人们抢夺的也是这些城池，战乱一起，城市周围的百姓就会逃亡，但还有一些年迈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选择了留下。

　　这里毕竟曾经是沈凝芷和东方帅深爱的国家，所以他们不希望伤害那些百姓，故而很多人都选择留在了村子里。

　　当华国士兵过去抓人的时候，很轻松的就抓了八百人。

　　第三天的时候，沈凝芷集结军队准备攻城，她将这八百名百姓驱赶在前面，让他们做华国大军的“人肉盾牌”。

　　两军对垒之时，守卫在宋州的夜阑将军对着沈凝芷破口大骂。

　　“要打仗的是我们，把老百姓牵扯进来干什么？不要脸。”

　　沈凝芷面无表情不置可否，而站在她身边喊话的士兵则一直对着宋州的城门大叫：“打开城门。”

　　两军如此这般对垒了两个时辰，喊话的士兵都已经换了六个了，对面的人依旧不肯开城门。

　　沈凝芷问道：“将士们饿了吗？”

　　身边的小士兵不知道沈凝芷在问什么，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们从早晨就过来了，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当然会饿。

　　沈凝芷高声喊道：“将士们，我们攻下的宋州，然后在宋州城内开狂欢派对如何？”

　　“好！”

　　将士们的欢呼声色震天响。

　　沈凝芷回眸看向守卫宋州的将军，那将军轻蔑的说道：“你真的以为你们能够攻下宋州吗？告诉你，做梦！”

　　沈凝芷挥手示意将士们上前，夹杂在将士们中间的，是夜阑抓过来的老百姓。

　　宋州的守将见沈凝芷他们准备攻城，就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弓箭手们搭上了弓，但是没有人放箭。

　　眼看沈凝芷他们的云梯已经爬了一半了，很快就会爬到城楼上。

　　宋州守将紧张的说道：“为什么不放箭？”

　　“将军，这下面都是我们夜阑的百姓啊！”如果要放箭的话，当然可以杀死华国士兵，但是也会杀死夜阑的百姓，一旁的军师愁眉苦脸的说道。

　　宋州守将急的来回踱步，眼看华国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

　　再看那些被迫一块爬上来的夜阑老百姓，各个吓得蹲在夜阑的弓箭手身边瑟瑟发抖。

　　宋州的守将犹豫了许久，终于下了狠心，下了命令：“听我号令，放箭！”

　　城楼上的弓箭手占据地理优势，还在梯子上爬的士兵出于下风，寻常来说，就算能够用云梯攻入城中成功，那么攻城的一方也必然损失惨重。

　　但是当沈凝芷听到他下令放箭的时候，沈凝芷扬起了嘴角，笑了。

　　但见就在那些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原本蹲在他们脚边的“夜阑百姓”忽然冲上来将他们捅死了。

　　因为是出其不意，所以有不少的弓箭手都被杀害了。

　　那些拿到杀死人的“夜阑百姓”拿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华国白狼团的白色头巾。

　　原来沈凝芷抓捕百姓是真的，在一开始她也的确打算让夜阑的百姓出现在战场上当盾牌，但是东方帅的一番话让沈凝芷犹豫起来，反正宋州的守军也不认识这周围的百姓，那为什么不扮成夜阑的百姓呢？

　　如果宋城守将仁慈肯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最好，如果不能就让他们掩护攻城。

　　前一天的时候，沈凝芷四处抓捕百姓，消息已经放到宋州去了，所以今天那些穿着夜阑百姓便服的华国士兵一出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沈凝芷顺利的占领了宋州。

　　此后半年时间，沈凝芷带领的华国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入夜阑腹地。

　　沈凝芷他们又攻破了一座城，接下来只要度过一条大河就能够到达夜阑国都建安城了。

　　这种时候，他们需要休整一下制定一下战略和方案。

　　……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长途跋涉，为了犒赏三军将士，沈凝芷决定让他们自己随便在城中拿点儿抢点儿，只要不抢粮食不杀人都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一时间，整座城中充满了抢夺哭喊声。

　　他们虽然不杀人，但是抢了不少的东西，那些百姓见自己家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百姓们哭喊着要夺回来，换到的往往是拳打脚踢。

　　男人们要挨打，而女人们则是要承受他们的侮辱。

　　在外征战大半年，军中那些身强力壮的将士们早就憋不住了，难得沈凝芷不再管束的那么严，他们当然要玩耍个痛快。

　　城中最豪华的一座酒楼，楼下站满了华国士兵，他们一个个挺直腰背像个雕塑一样严守着自己的岗位，和城中那些胡来的士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凝芷站在楼上，手中端着一杯酒，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上的打斗和抢夺。

　　一个男人的东西被抢了，他用手拽着抢走他东西的那个士兵，不管其他人怎么踹他打他，他死活不肯放手。

　　终于，有个士兵抽出了腰间的剑砍了那个男人的手。

　　他们只是砍掉了那男人一只手，没有杀了他，不算违背沈凝芷的命令。

　　但那男人并不罢休，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他拼了命的不松手，也许是因为那被抢走的东西真的真重要吧！

　　沈凝芷饮尽了杯中的酒，继续看着他们。

　　华国的那些士兵看到那男人还在纠缠，干脆又砍掉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后一群人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了。

　　而那个被砍掉双手的男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身边的随从为沈凝芷又添了一杯酒，沈凝芷转着酒杯冷笑一声。

　　有些人尽管拼了命的去保护某种东西依旧会失败，没有力量就只能人人欺辱，她看着那个痛哭的男人许久，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就在这时，几个士兵拖拽着一个女人从另外一间屋子里出来了，那女人衣衫不整，显然是刚刚经受过一番蹂躏。

　　他在路上撞见另外一个抱着箱子的士兵，那人问他：“诶？你怎么拽个女人满街跑？刚才没玩够，还想拉回去当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