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曜脸色极差,向着一个精壮的汉子吼道。
此处是一个洞穴,距离刚刚的港口不过半柱香的脚程。当日郭曜只身闯入殷铃家将其劫走,以他玄阶高位的境界和实力,想要逃过那五个护院的眼睛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之后他便命人把殷铃看押在此处。不过此时,洞穴内的殷铃已经双目紧闭地躺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却早已没了呼吸;司徒朗跪在她的身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郭曜来说,殷铃也不是杀不得。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杀的人也不少,可刚刚说完要把她还给司徒朗,人就死了。这让他的脸往哪里去?为此,他必须要找到是谁干的这件事情。
那精壮汉子是留守这个洞穴的郭家护卫,一身本事也是倒了玄阶中位,但此时亦不敢多话,连忙答道:“小人不欺瞒家主。今天早上小人给这女子送水喝的时候,她还活的好好的。之后小人没敢在洞穴里多待,一直在外面守着。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这个洞穴。”
郭曜闻言,指着殷铃的尸体冷笑道:“你难道要告诉我,她突然暴毙了么?”
“小人不敢。”那汉子马上跪倒在地,苦笑道:“只是小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若是水里有毒,可小人也喝了这水现在好好的啊。”
徐行突然从旁边拿下他腰间的水囊,问道:“你这水哪来的?”
“之前郭家另一个护院兄弟送来的。”
“这殷铃姑娘是昨晚被你家老爷擒来的,你守了一晚上?”徐行继续问道。
“小人一刻不敢离开!”
“早食呢?有吃么?是送来的还是自己找的?殷铃吃了么?”徐行一连问了四个问题。
那精壮汉子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吃了,也是同一个兄弟送的,那女子没吃,水倒是喝了点。”他也是个老江湖,自己答完就发现有所不对:“这位公子的意思是……水里有毒,早食里有解药?”
“你觉得还有其他解释么?这殷铃是被你们家主擒来的,才一晚上她会有多少胃口吃饭。只不过水不喝不行,因此水里下毒,吃食里有解药不就是最简单的杀人方法了么?”
一旁的郭曜听的连连点头,这殷铃看上去就像是被毒杀的,徐行的分析非常的合情合理。他问道:“那你给送吃喝的是谁?”
“是家里的郭思,就是那个矮子。”精壮汉子立马答道,“这人是护院里最矮的人,小人不会记错的。”
“郭思!”那边一直跪着的司徒朗突然怒吼道,“不将你千刀万剐,我司徒朗誓不为人!”言罢,他便俯身在殷铃的尸首上大声的哭泣了起来。众人本来都觉得司徒朗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嫌疑,但他对殷铃的真心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此刻,谁也不便开口安慰司徒朗,只能任由他放声哭泣。
司徒朗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他先是抹干净了自己红肿的双眼,最后再用温柔的眼神看了下死去的殷铃。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寒声道:“郭家主,我与你之间嫌隙颇多,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事非你所为。现在我有个请求,还望你答应。”
“你且说。”郭曜不置可否。
“殷铃虽然和我私定终身,但与我尚无婚配。今日她惨死,我若将她的尸首带走,不免有不尊重她的意思。我想请郭家主派人,护送殷铃的尸首回到她家,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司徒朗的声音沙哑,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好。这件事我郭某答应了。”郭曜诺然道,“你小子好歹也是大气了一回。等会我会让人送她回去的,要是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郭某提头来见你!”
“那我在这里多谢郭家主。”司徒朗转身对着郭问蕊,继续说道:“郭大小姐,你之前说要覆灭我司徒家。我代我司徒家上下接下来,此间事了,我就闭门修炼,静候郭大小姐大驾光临!”他这话说的极重,但语气竟无一丝的起伏,听起来如死人一般。
郭问蕊大笑道:“这才像个男人,好!这次我郭家的下人做了这种事,我郭问蕊帮你!但你记得,你当上司徒家家主之时,就是我上门覆灭你司徒家之日,你好自为之!”她本是女流之辈,但这一笑却豪爽之极;这灭人家门的事情,被她说来也是如此的坦荡,颇有郭曜的风范。
司徒朗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最后又对着沈徐二人说道:“涂公子,涂姑娘。我司徒朗虽然恨极了那郭思,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此时的我,怎么也对付不了他。只是报仇之事,刻不容缓,还请两位再帮我司徒朗最后一次!”言罢,他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二人面前,“我司徒朗知道,这次的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主谋!要两位帮忙,那主谋之人必然会报复二位。只是我司徒朗平日里几无交际,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也只能跪下来求两位帮我了。”
他这话说的平静无比,不听内容可能还以为是“吃了没”那种日常话题。只是徐行知道,这是司徒朗已经彻底绝望之下才做出的行动,殷铃的死对他的打击确实是太大了。他看了眼身边的沈清宵,如果沈清宵这样死了,自己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有生之年,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徒兄快起来吧,这件事我涂山接下了。”徐行伸手扶起了他。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们现在要赶回望江城,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怕回去晚了,那郭思不是被灭口就是跑了。”
众人深以为然,不过此时大家都没什么代步工具。船倒是有,逆流而上也不是不行。只是苦了徐行,不停地使用风系魔法和水系魔法让船往上游驶去。好在此时是春夏之交,吹的是东南风;大江也不是激流期,在徐行的努力下,船的速度终于有了起色。饶是如此,在看到望江城城门的时候,徐行感觉自己都快累虚脱了。
他们才接近城门,就看到一批批披坚执锐的士兵在司徒家护院的带领下搜寻着什么。想来这批人就是守着城门等司徒朗回来,抓他回府的。但司徒朗此时没有什么心情跟这群人纠缠,他大声喊道:“司徒家的护院,给我过来!”
几个护院闻声望去,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他们的目标与……郭家家主父女?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减轻船的重量,还有一批郭家的人正在徒步跑过来。要是那批郭家的人也在,估计他们就会觉得是郭家抓了司徒朗了。现在跟着司徒朗的只有郭曜和郭问蕊,他们还以为是偶遇到的。郭家虽然因为退婚和司徒家不和,但这也是两家主子的事情,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时候听见司徒朗在叫他们,他们自然兴奋地走了过去,毕竟第一个发现少爷的,家主重重有赏。
“少爷好,郭家主好。”这群护院给两人都行了礼,“少爷,你快回家吧……”
那护院还没说完呢,司徒朗就摆手打断了他,冷声道:“你们帮我找个人,找到了我就回家。这个人估计还在城里,是郭家的护院,叫郭思。”
“郭思?”那群护院里中有人脸色奇怪地问道:“是不是很矮的一个人,光看身高像个小孩一样。”
“你认识他。”司徒朗一把把他抓了出来,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倒时候我请爹给你奖赏。”
“小人本来不认识,还是之前认识的。至于少爷你要找他……估计是找不到了。”那护院苦笑着说。
司徒朗浑身灵力爆发,一把推开那个护院,寒声道:“你是在戏弄我么?要是找不到的话,我要把你打我们司徒家的地牢里!”
那护院被司徒朗这一手吓了一跳,司徒朗虽然是玄阶高位的境界,但是半点法门不通,平时更不与人动手,没想到今日居然如此暴躁。但他只是个护院,被自家少爷推了一把又怎么样?当下苦笑道:“小人哪里敢欺瞒少爷,只是那郭思今日已经死了。少爷想要找他,难不成去阴曹地府里找他么?”
“什么?他什么时候死的?他早上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护院的这句话对众人的震动都很大,难不成这幕后的主谋这么快就下手了?他们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么?
“就是午时前时分吧……”那护院想了想,随即又确认道:“就是那个时候,我亲自看见他上门的?”
“你说上门?他来了我们府上?”司徒朗瞪大了双眼,按住了那个护院,问道:“那是我们府上的哪个家伙杀了他!”
“就是老爷啊。”
“你说什么!”这句话对于刚刚遭遇霹雳的司徒朗不下于又一道雷霆。
自己的父亲是主谋?他杀了……殷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