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蝉、螳螂、黄雀(二)

　　饶河县的三江鱼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这些年头老一点的饭店都不喜欢变换门脸，哪怕是重新装修，装来装去也还是以前的模样，好像如果自己大跨步的改动一下，人家不认识找不到了似的。..一年一年反反复复都是刷刷墙，换换新的灯笼，给桌子刷点油，这些毫无新意。姜尚武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大步走进饭店，刚进饭店热情的伙计便迎了来，当伙计一看到来人是姜尚武的时候，脸立刻呈现出惊讶的表情。这张冷峻的面孔，伙计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场在三江鱼馆门口的激战，一直是店里客人最经常讨论的话题。虽然大家说的经过都不太一样，到天兵天将下到阎王小鬼，版本各不相同（三江鱼馆激战那天楼下没有别的客人，都是老虎山和大顶子山的人，所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老百姓们知道的看到的也只是事后三江鱼馆门前大街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但是有一点大家意见却绝对的统一，那是江飞那厮的确该死，平日里祸害乡里，欺负百姓，大家早已对他恨之入骨。酒馆里面发生的事，老百姓不知道，但是掌柜的和伙计们却看很清楚。事情结束以后，掌柜的跟伙计们说明了利害关系，告诉他们要想保住饭碗必须三缄其口。伙计们不会编瞎话，只能对外人说不知道，饭店里的客人平日里讨论这件事，伙计们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是不提归不提，事情还是看到了，尤其是对姜尚武印象更深，他那天穿了一件特别有档次的衣服，另外从话语还能听出他是个头目，这样的人伙计们如何能忘的了？尤其是他那张冷酷俊逸的脸，更是让人忘不了。

　　“咋地了？吓着了啊？”姜尚武说道。

　　“没……，没。”伙计吓得说起话来只哆嗦。姜尚武怕他失态引起别人注意，便抓着他的衣袖望楼走，边走边问：

　　“楼俺定的包间给俺留好没？”姜尚武知道三江鱼馆的生意好，这个时候的包间估计早已经定完了，可是跟兄弟们谈事情怎么的也不能再大堂啊？便故意这样问伙计。

　　“啊？”伙计没听明白姜尚武的话，今天来定包间的人都是常客，他都认识，没听说有别人定包间啊？

　　“啊啥啊？快带俺去。”姜尚武的声音虽低，但力度却丝毫不减。

　　“哎，好嘞，您楼请。”伙计说完带着姜尚武向楼走去。可是楼的包间都定完了，那还有包间，这怎么办？刚到楼，伙计连忙说道：

　　“好汉，楼的包间都被人定完了，确实没有包间了。”

　　“小兄弟，俺知道你认出俺是谁了，但你放心，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们三江鱼馆的人都是好样的，出了那事以后，你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给鬼子汉奸提供一点消息，俺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三缄其口，冲这一点，俺认你们这群朋友。今天，俺约了几个朋友在这谈事情，在大堂实在不方便，你看能不能……”伙计听完姜尚武的话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好汉，楼还有一个房间，不过那个房间小了点，是掌柜的休息用的，里面有一张方桌，您看行不行？”

　　“行，有个地方行。”

　　“那您等一下，俺去跟掌柜的要钥匙。”

　　“好。”伙计下了楼，姜尚武站在楼梯口旁边，双眼盯着下面，防止伙计到楼下有什么猫腻？没一会的功夫，伙计了楼，掌柜的也跟着走了来，看到姜尚武后，掌柜的开始并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打开门，三人走进房间，掌柜的关门，说道：

　　“好汉，这是俺的房间，平时没人进来，你在这等你的朋友吧。”

　　“谢谢掌柜的。”

　　“谢啥！你是英雄，干的都是大事，俺这小庙能迎来你这样的神仙那是俺的荣幸，再说，俺和罗掌柜、赵掌柜都是多年的好友，他们都被鬼子给杀了，俺是平头老百姓没办法给朋友报仇，只能临了送他们一程，是您帮两位掌柜的报了仇，冲这个，俺得感谢您。行了，俺不多说了，好汉，你在这休息一会，俺去安排一下菜。”掌柜的说完带着伙计出了房间，可是刚出去两人又返了回来，掌柜的问道：

　　“好汉，要是有人来找你，俺咋知道哪个是？哪个不是啊？”

　　“哦，掌柜的，俺姓姜。”

　　“好咧，知道了。”说完掌柜和伙计便出了房间下了楼，刚到楼下，掌柜的把伙计叫到身边，低声说道：

　　“你从现在开始啥也不用干，站在门口，如果有人来找姓姜的客人，你给他带到楼去。”

　　“俺知道了，掌柜的。”

　　下午五点，大顶子山二当家的来到三江鱼馆，他将其他兄弟安排在周围后，独自一人进了鱼馆，伙计一看是个陌生人，连忙迎了去。

　　“客官，吃饭啊？”

　　“找人。”

　　“请问您要找的人贵姓啊？”

　　“姓姜。”

　　“哦，在楼，您跟俺来。”简单的对完话，伙计将二当家的带到了姜尚武的包间，伙计很懂事，打开房门让进二当家后，边离开了。

　　“码头咋样？”姜尚武问道。

　　“码头到处都是雇船的人，看穿着应该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在俺来你这之前，码头又来了一伙人，这伙人都拿着枪，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抢船打人，俺怕在那会惹出是非，带着人先走了。”

　　“有多少人？”

　　“十七八个人吧，带头的是一个胖子，俺听旁边的人说，那个人是刘县长的小舅子，平日里经常欺负老百姓。”

　　“刘洪的小舅子，怪不得，别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的动刀动枪明抢，他这是得了圣旨，出来替刘洪找逃命船的，看来刘洪已经准备跑了，估计家当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收拾也是白收拾，还不是替咱们收拾的，哈哈。”

　　“说的对，不过啊，他这一抢，三哥那边要忙喽。”二当家的刚开始没明白姜尚武的话，可一细琢磨立刻明白了，既然江面的船都被刘洪抢走了，那这些大户们也只能选择东面的官道逃命了，可是他们只要从那走必然要路过大顶子山，这下可有三哥忙的了。

　　“嗯哪，大当家的那边可有的忙了，哈哈。”

　　没过一会，千斤和秦三也相继赶到三江鱼馆，见到姜尚武后，两人说了一下近几天东、西两条官道发生的事，首先是县城里并没有向外运送犯人，另外这几天西面官路突然多了好多向城里运送东西的马车，秦三开始以为只是个别现象，可是离饶河县城越近，这样的情形越明显。趁着夜色，秦三偷偷的看了一下马车装的货物，贵的有金银珠宝、大洋、粮食，便宜的有被褥、衣服裤衩、锅碗瓢盆，菜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有，那场面简直是搬家。听了秦三的话，姜尚武犯愁了，他知道这是高司令他们大部队行军的结果。这些搬家逃命的人，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大户，有的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把“救国军”当成土匪了，所以才逃命的。可是事情已经如此，现在想办法已经太晚了，只能等到收复了饶河以后再去安抚地方百姓。

　　“千斤、秦三，武器都带进来了吗”

　　“都带进来了，秦三他们那边还好，他知道一条小路绕过检查站带进来的，俺这边难了，要不是遇到了立春，估计都带不进来，那查的老他妈严了。”千斤说道。

　　“立春带的路？是不是又趟泥，又过沟的。”二当家抢着说道。

　　“是啊，你咋知道的？”

　　“俺们来也是他带的路，别提了，真他妈难走。”

　　“行了，别说路的事了，武器带进来好，咱们来商量一下，明天午配合高司令他们攻城的事。”姜尚武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简易图，图纸表明了饶河西面官道的几个炮楼，他继续说道：

　　“你们看，这是西面官道的四个炮楼，炮楼的火力能覆盖整个西面官道，如果高司令带着人强攻势必会伤亡很大，所以高司令希望我们能从后面捅他一下子，搞掉它，为正面进攻的兄弟减轻压力。”

　　千斤和大顶子山的二当家是打仗的好手，但在计策方面远不如秦三，所以他们两人都坐在椅子没有动，只有秦三认真的看着地图。

　　“大当家的，这四个炮楼都是面朝西面建的，火力控制的是西面官道，背面不是他们的攻击范围，如果咱们从县城这边进攻，肯定能拿的下来。”

　　“恩，秦三观察的很仔细，东面确实不是他们的火力范围。可是你忘了一点，咱们没有重型火器，想拿下炮楼必须进到炮楼里面，从里面搞掉他。”

　　“从里面搞掉他？大当家的，这可是四个炮楼，怎么能混的进去啊？要是一个还差不多。”

　　“你别瞎吵吵了，还以为你能有啥好办法？还不是个白给，你听大当家的说，他去看过炮楼，肯定有好办法。”千斤说完后，秦三没有还口，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姜尚武。姜尚武笑着说道：

　　“现场我确实去看过，而且也想到了办法，你们看。”姜尚武说完手指向了地图炮楼标记东面的几个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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