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蝉、螳螂、黄雀（七）

　　县城东面官道检查站那里，车队排起了长龙，所有大车连起来最起码有两百多米。请大家搜索（品@）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好多人都在大车旁边站着，有的破口大骂着，有的则无可奈何的摇着头。检查站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大车都停了下来？原来是苑锦堂指使手下人在对要通过检查站的大车进行检查，检查什么？说是检查有无违禁品。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人有时间和精力去带什么违禁品？说到底不是想检查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苑锦堂心里清楚，这时候的检查可不寻常，寻常时候一天都碰不到一个有钱的主，可是这次则不同，突然间来了这么多大户人家，还一股脑的都是带着家当来的，他怎能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发点横财？大户人家虽说对他的这种无耻行为都有意见，但无奈的是枪杆子在人家手里，自己一无人二无枪，也没有发言权。这其有几户家里有炮手的更加懊悔了，炮手都借给他们守县城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仗义，反来这么一手，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可是懊悔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后悔药。”，遇到这样的事，只能自己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检查站南面二十几米外的一处平地，这里有一个临时用的棚子，是很早以前搭的，平常是给在这里站岗的警察休息用的。苑锦堂坐在棚子里面，几个姨太太坐在他的旁边。这时的姨太太们早已失去了往日争风吃醋时野蛮泼妇的劲，一个个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县城方向骑着自行车向这边飞奔过来，这个人一直骑到苑锦堂所在棚子外面才停下来。来的人不是别人，他是苑锦堂三姨太的弟弟，说到底也是他的小舅子。这个三姨太是青楼女子，他的弟弟也从小生活在青楼，帮着老鸨打杂。因为他喜欢吃菜包子，所以身边的人都管他叫菜包，久而久之，真名反倒没人知道了。苑锦堂娶了这个三姨太后，连同菜包一起带回了饶河，由于菜包从小生活在青楼，所以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十分油化，苑锦堂有很多事都喜欢交给他做。这次苑锦堂交给他的任务是盯紧西面官道检查站，万一那边要是守不住了，一定要及时来这边通知。苑锦堂看着火急火燎一头大汗的菜包，立马明白西边官道出事了，他大声的问道：

　　“菜包，那边咋样了？是不是……”

　　“嗯……哪。”菜包一路狂奔到这，实在喘不气。

　　“啊？哪……，哪那帮人打到哪了？”一听说西面被攻破了，苑锦堂害怕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没……没……没打到哪？”

　　“没打到哪，是打到哪了？”这是东北话最有代表性的词语，一切东西都可以用“哪”“那啥”“干哈”来代替，如果你不是东北人，哪你只能细心领会了，因为这里只能那啥了。

　　“是没打到哪啊？”菜包很紧张，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妈了个巴子的，说的啥鸡巴玩意，驴唇不对马嘴的，俺问你，西面的炮楼是不是被人家攻下来了？”苑锦堂气的几乎吼了起来。

　　“你干哈啊？瞅给俺弟吓的。”看到自己的弟弟被苑锦堂吓的脸都白了，三姨太连忙起身走到菜包身边对着苑锦堂喊道。

　　“都他妈啥时候了，你还护犊子，菜包你快说，那边到底咋样了。”

　　“那边打……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你是说，炮楼还没被人攻破？”

　　“俺走的时候还没有，可看那架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一百多人守着，还有炮楼，咋能守不住呢？那边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黑压压的，老鼻子人了。那枪打的，匡匡的，俺那敢继续看，赶快跑回来了，俺可不敢在那待了。”

　　“王八犊子玩意，你瞅你那胆子，俺叫你干啥去了？啥也没看着，你跑回来干哈？王八犊子玩意。”

　　“姐夫，那子弹打的实在太吓人了，俺可不敢看。”菜包说完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眼神是在求救。三姨太说道：

　　“俺看跑回来对了，要是等人家把炮楼的人都打死了，那俺弟还有命回来啊？再说了，家里这么多人呢，凭啥让俺弟去干这丢命的事啊？”这时候的三姨太也不忘挑拨是非，争风吃醋。

　　“行了，都他妈的废物，滚犊子。”苑锦堂骂完坐在椅子想了想菜包刚才的话，人家那边是黑压压的全是人，而守炮楼的李春才一百来人，估计是守不住了，想到这苑锦堂冲检查站那边的一个人喊道：

　　“传德，你过来。”这个人是苑锦堂的结拜兄弟，大名单传德。

　　“大哥，啥事？”单传德听见大哥叫他，连忙跑过来问道。

　　“传德，这么查不行，一个一个的翻，太慢了，俺估计西面那边挺不了多久，这样，你过去对那帮人说，说是刘县长让咱们在这边设卡的，为的是收人头税，筹钱修建炮楼，让他们掏钱。”

　　“啊？这行吗？万一刘县长知道了还不怪罪咱们啊？”

　　“刘县长？俺估计这时候他早他妈跑没影了？照俺说的做。”

　　“嗯哪，哪……哪收多少钱啊？”

　　“每家每户不分人口多少，一律二十块大洋。”

　　“啊？这么多，他们能给吗？”这个时期的一块大洋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一百到一百五十元，也是说每家要收两千到三千元人民币，对于当时的消费水平来说，确实有点高。

　　“不给不让他们过，等土匪来了，到时候他们连毛的省不下。你告诉他们，谁给钱让谁先过，看他们给不给钱？”由于县城里的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攻打县城？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是土匪。县里面的当官的为了制造混乱，好趁机逃走，也故意放风说是土匪来攻打饶河县城。

　　“嗯哪，俺这去告诉他们。”

　　单传德跑到检查站，站在旁边的一个麻袋，对下面的人喊道：

　　“乡亲们，苑大队长让俺告诉你们，俺们这次来是执行刘县长的命令，收取人头税，替县里筹钱修建炮楼的，只要乡亲们交了这人头税，你们可以从这里过去，俺们呢，也好跟刘县长交差。”

　　听说要收钱，这些大户们都议论起来，别看他们都是大户，家里不缺钱。可是一到掏钱的时候，心里的葛朗台思想在作祟，让他们掏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时候有一个人喊道：

　　“刘县长？刘县长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跑他妈哪个娘们裤裆里去了，还他妈刘县长。”这句话一出，在人群里又引起了一阵的骚动。

　　“闭嘴，别瞎他妈嘞嘞，刘县长现在正带着人在西面和土匪打仗。再瞎嘞嘞，老子撕烂你的嘴。你们都听好了，苑大队长说了，只要你们交了钱，可以从这过，谁先交谁先过，谁交？”

　　“多少钱？俺交。”这时人群有一个人喊道。虽然这些大户们都是葛朗台，但是还是有怕死的，他们心里清楚早走一时安全一点。

　　“每户不分人口多少，一律二十块大洋。”

　　“二十块大洋？你们他妈的咋不去抢啊？”又有一个人喊到。

　　“交不交，不交别从这走。”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时有个人说道：

　　“交吧，他们这是在抢，枪在人家手里，咱不交不能过去，都这时候了，还是保命要紧。哎，俺家交。”说完这个人从身取出一个钱袋子，钱袋子足有半个面粉袋子那么大，他从取出二十块大洋走到单传德面前，将大洋交给他，单传德数了数，喊道：

　　“正好二十块大洋，过。”单传德故意说话很大声，为的是让下面的大户人家听清楚，交了钱你可以从这里过去。

　　交钱的人带着自己的家人赶着马车通过了检查站，其他大户看到后，都纷纷抢着交钱，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一个故事，是一只狼追三个人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自己不是这三个人跑的速度最慢的一个，不会被狼吃掉，虽然自己根本跑不过狼。

　　棚子里的苑锦堂看着检查站那边大户人家都在抢着交钱，苑锦堂乐了，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大姨太说道：

　　“都啥时候了，还发这昧良心的财，咱们都是饶河的老人，这些乡亲们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咋能干这事？这以后邻里邻居的还咋见面？”

　　“妇人之见，你懂个屁？你以为咱还能回饶河啊？俺告诉你，咱以后都回不了饶河了。”

　　“回不了饶河？那咱们去哪？”三姨太抓着菜包冰凉的手问道。

　　“俺那知道去哪？反正饶河是回不去了。咱有人有枪，实在不行，俺带着人进山当土匪去。”

　　“当土匪？你让俺们都陪着你山钻林子？”大姨太说道。

　　“俺可不想去，那山潮了吧唧的，吃不好，也喝不好，太遭罪了，孩子可受不了。”二姨太搂着自己的孩子哭着，这是苑锦堂唯一的儿子，平日里二姨太也仗着自己为苑锦堂生了儿子，耀武扬威的，甚至不把大姨太放在眼里。

　　“俺也不想去。”最小的四姨太也哭着撒娇的说道。

　　“行了，都别他妈号丧了，老子还没死呢。去哪由不得你们，反正老子去哪你们得去哪？”苑锦堂吼了一声后，四个姨太太都闭了嘴。

　　半个小时过后，所有大户人家都交了钱。单传德将钱交给苑锦堂，他冲其他人招了招手，所有人都离开了检查站来到棚子这里，而检查站那边，大户们都想在前面通过检查站，一时间，那里乱成了一锅粥。

　　苑锦堂冲着手下说了几句话后，有的人骑马，有的人赶着马车一溜烟的顺着官道向北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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