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霏霏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舅母，那人活该。”

　　上官氏道：“谁说不是呢。”

　　上官氏停下脚步，吩咐众下人道：“任凭他大喊大叫，谁也不能打开后门，违者罚半年月钱。望大家相互转告，切莫违逆。”

　　下人们齐声回应后，李霏霏才搀扶着上官氏回房歇息。

　　上官氏在李霏霏手法得当的揉捏下，肩膀渐渐松弛下来，点了安神助眠功效的熏香，上官氏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李霏霏并未离开，去前面院子里剪了一支风骨卓绝的腊梅来插瓶。等她剪枝、放水、插瓶一系列的步骤做完后，上官氏自然醒了。

　　上官氏叫人去看曹方旭回来没有，下人还没出去，曹方旭便进了正房。李霏霏行礼后，便退下去了。

　　上官氏神色正常，并不提鲁斌大清早来闹一事，上官氏亲自接过曹方旭的虎皮披风，悬挂在屏风之上。

　　上官氏问：“老爷，今儿个上朝可还顺利？点卯之时，可曾见到过景儿？”

　　曹方旭正经回道：“殿试的举子点卯另设了一处，并不跟文武百官点卯地方相同。加上皇帝要亲自监督殿试，今日早朝匆匆了结，并不曾有什么要紧事。”

　　“皇上真是勤政爱民，殿试之日，本可不上朝，然皇上却牢记祖训，日日上朝。皇上这么好，要是景儿能高中，以后官运亨通，曹家也将成为百年世家。”

　　曹方旭闷闷的嗯了一声，兴致不高，上官氏便问：“老爷，您可有什么烦心事？”

　　曹方旭这才开口说：“夫人，前几天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还是不同意？”

　　上官氏拉着曹方旭坐下，斟了一杯热茶，端给曹方旭，轻声说：“老爷，您这话说的，到好像是妾身蛮不讲理似的。老爷，妾身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同床共枕近二十年，难道老爷您不清楚吗？妾身最是通情达理的人，凡事只要说得过去，妾身没有不答应的。只是，鲁斌来路不明，老爷又火急火燎的要将他养在身边，妾身要是没有打算好，庆国公府成为京城人嘴里的笑柄，也是极有可能的。”

　　曹方旭接过热茶，用杯盖轻轻划过茶水，碧绿清透的茶水漾起短短的涟漪，曹方旭轻抿两口茶后，才说：“夫人，你的担忧，我怎会不知道？我相信夫人定有办法，将鲁斌收下，而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上官氏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曹方旭在外面跟人珠胎暗结，末了，倒是她来收拾烂摊子。上官氏明知跟曹方旭置气没用，鲁斌那么大了，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曹方旭也算是有求于她，她何不趁机做个交易？

　　上官氏坐在曹方旭身旁的扶手椅上，说：“老爷，妾身与老爷是夫妻，荣辱与共，谁说庆国公府的私密事，岂不是在打妾身的脸面？这件事，妾身想完美的处理，还需老爷帮忙才是。”

　　上官氏之前的态度强硬，甚至放言绝不会让鲁斌踏进庆国公府半步。这才没多久，上官氏怎么就改变了主意？事情有回转的余地，这就好，曹方旭放下茶杯，说：“夫人，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老爷，那个鲁斌今早来过府里，打着老爷的幌子前来，说什么是老爷吩咐他前来交代景儿一些廷试注意事项。景儿问他，他可有参加过廷试。老爷，您猜鲁斌怎么回答来着？”

　　曹方旭脸色时而青时而紫，鲁斌做生意有些慧根，对科举根本是一窍不通。曹方旭明白鲁斌为什么大清早的来，鲁斌不仅要给上官氏和曹景行施压，更重要的是逼迫他加紧动作，早日让鲁斌成为庆国公府的一员。

　　曹方旭磨牙凿齿，道：“这个鲁斌干的好事！我只让他等消息，等一切办妥之后，自会迎他进府，没想到他这么等不及！若是为此坏了景儿平和的殿试心境，我定要找他算账。”

　　原来，鲁斌来，并非曹方旭的授意。上官氏之前拿捏不准，在曹景行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鲁斌之间，曹方旭究竟更喜欢哪一个。听曹方旭这番话，上官氏算是明白了，曹景行身为嫡子，地位还是高的。曹方旭想让鲁斌进府，无非是想让鲁斌有个避身之所。那么，问题来了，鲁斌在外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样子，怎地现在才要求进府？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上官氏起身，给曹方旭顺气，“老爷，气大伤身，您旧伤发作，最不能动怒。老爷，您自个儿的身体可得保重，待会儿厨房熬的补药，老爷切不可再推脱不喝了。那些小辈，无理取闹，老爷没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曹方旭抓住上官氏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道：“夫人，还是你体贴。”

　　眼见着话题越绕越远，上官氏可没被这一吻而晕掉。上官氏温柔的说：“老爷，妾身没什么其他的本事，管理内宅却自有一套办法。首当其冲第一条便是摸清人的底细，不论是什么地位的丫鬟、家丁、媳妇子，就连送菜的也要往上查三代。老爷，您让妾身安排好鲁斌进府，妾身对鲁斌的身份和过往经历一概不知。府里到了结婚年纪的子女多，若是鲁斌这事没处理好，可能高门贵女或名门子弟都不愿意跟曹家结亲。老爷，妾身并非有意不让鲁斌进府，实在是鲁斌都长大成人再进府，又不是襁褓中的婴儿或两三岁的孩童，随便什么理由也就搪塞过去了。鲁斌那么大，大家不好糊弄啊。老爷，您可懂妾身的良苦用心？”

　　曹方旭没有大张旗鼓的将鲁斌带进庆国公府，就是担心鲁斌的出现，对庆国公府的名声有影响。听上官氏不厌其烦的提及鲁斌仓促出现种种弊端，要处理好鲁斌进府这件事，还真绕不过去鲁斌的身世之谜。

　　曹方旭本不想把年轻时犯的错告诉上官氏，可绕老绕去，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鲁斌的出现，导致上官氏考虑多了。上官氏，多么精明的女人，可不是一个朋友的孩子这种烂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不然上官氏也不会隐晦的追问鲁斌的身世。

　　说还是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