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旭立即改口道：“鲁舜华，她觉得耽误我太多时间，便要求鲁掌柜白送我两坛酒。我想着酿酒要原料要技术又费时间，说什么也不能占他们的便宜。我们推来推去，一不小心碰到手，我和鲁舜华，就像触电般的弹开，两人都面红耳赤。我从未碰过女人的手，我丢下一声对不起，便吓得跑出酒坊外，一路狂奔至饭馆。”

　　推来推去，触电，弹开，面红耳赤。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将年纪轻轻的男女内心悸动描述的活灵活现。上官氏从来都不知道曹方旭会有害羞的一面。毕竟她第一次见曹方旭，是在新婚之夜。那，曹方旭跟她赤诚相见，毫无半点害羞的样子，倒是她脸红到脖子根，手脚不知怎么放，只知道抓住被子。

　　上官氏忽然明白，曹方旭那么早就跟鲁舜华认识了，说不定鲁舜华早就被曹方旭了。曹方旭并非未经人事的男子，才会在新婚之夜表现的冷静淡定，表现地特别男人，还会照顾到她的情绪。上官氏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会疼人的好丈夫，谁知道竟是在被人过！

　　上官氏内心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曹方旭丝毫没察觉到上官氏的异常，他的目光看向窗户外，“夫人，鲁舜华是个很单纯的姑娘，鲁家生意做得很大，鲁舜华却喜欢跟自己的亲爹去各个店里玩。鲁舜华心善，遇见没钱买米买酒的穷人，便偷偷的白送给人家。还在城西和城东出资开了四五个粥铺，每天都免费施粥，也算是养活了不少人。”

　　上官氏很想大喊大叫，命令曹方旭不要再说了！可曹方旭走近窗户边，满心满脑子都是鲁舜华，根本没注意到上官氏濒于崩溃。

　　鲁舜华心地善良又单纯，那她呢？除了嫡夫人的名号之外，除了给曹方旭生儿育女之外，除了管理好庞大的庆国公府，她还有什么？曹方旭除了夸奖她治家有方，从没说过她单纯善良这样带有少女感的词。她也是从小姑娘一路走过来的！

　　曹方旭留给她成熟稳重的一面，却把情窦初开怦然心动不知所措的纯真一面给了鲁舜华！

　　上官氏想反讽几句，可一想，若是讽刺曹方旭，岂不是犯了七出之罪其中的一条善妒？上官氏保持沉默，脸色也极为难看，但曹方旭一心看向窗外的冬日风景，并不曾转头看上官氏是何表情。

　　曹方旭继续道：“有时候想想，也该是我和鲁舜华之间有些缘分。我狂奔到酒馆后，被众位兄弟好一番嘲笑，酒没买来，倒是沾上了女人身上的香气。我跟他们插科打诨，还没一会儿，店小二说有人找我。众位兄弟起哄，说莫不是那个姑娘追来了。我忙着解释说绝对不是，没想到，店小二把人请进来，还真是鲁舜华！”

　　上官氏很想捂住耳朵不听，可她又有些好奇鲁舜华和曹方旭后续进展。一位是青年才俊，一位是美善姑娘，两人看对眼了，就像干柴碰上烈火，可不一点就着？

　　上官氏内心很悲凉，很心寒，曹方旭能把他跟鲁舜华初遇的情形记得清清楚楚，不正是说明这么多年来曹方旭从未忘记过鲁舜华？鲁舜华虽然没得到名分，但得到了曹方旭的身子，还有了个，锦衣玉食的上官氏可以嘲笑鲁舜华是个，但她过的日子又好到哪里去？

　　上官氏为了将庆国公府打理好，刚嫁进来，要看公婆脸色，就连公婆身边的老仆人都能给她脸色看。若不是她学习能力好，又懂得忍让，进退有据，她怎么会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曹方旭只知道鲁舜华是个单纯的姑娘，又可曾知道她当初对庶务知之甚少，夜里难以成眠，都是一步步逼出来，才会精于算计，将庆国公府治理的井然有序，从未传出什么笑料。

　　而且，上官氏有些嫉妒，她养在深闺，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甚至想跟未来夫君先谈恋爱。但她家教甚言，加上她也不是那种不拘礼法的世家千金，她恪守礼法，言行举止绝对不能让人诟病。她在人前绝对是大家闺秀，但又有谁知道她也想过一段活泼的日子，享受不一样的自由。

　　她没做到的事情，鲁舜华都去做了，而且鲁舜华还跟天之骄子曹方旭有了孩子。

　　上官氏心潮澎湃，难以抑制的颤抖，但她又不能不顾及形象对曹方旭破口大骂。哎，有时候还不如当个市井小民的妻子来得好，丈夫做错了什么，妻子可以心中不满，破口大骂。而不是像她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若无其事的处理一切。其实，就算她撒气，曹方旭也不会哄她，他会去军营住，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都不见人影。

　　天知道在京城里，老爷和夫人夫妻和睦是多么重要的象征，她身为庆国公夫人，绝不能像升斗小民一样目光肤浅，拘泥于眼前的得失。就拿她和鲁舜华来比，鲁舜华得到曹方旭的喜欢，也有了孩子，但却始终无名无份。

　　在这个时代，名分对女人是多么重要啊！

　　曹方旭说了那么多，总算发觉有些不妥，跟现任夫人说以前喜欢的女人，就算再大度的女人也会吃醋的。更何况，鲁舜华这一段，本可以长话短说！说得越多，岂不是越加伤害上官氏？

　　待曹方旭后悔说了那么多，忙转头，疾步走到上官氏面前，双手将上官氏拉起来，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说：“夫人，从前种种，譬如昨；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与鲁舜华的孽缘，不说也罢。反正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什么好讲的。”

　　话说到一半，不说了？那不是吊人胃口吗！

　　上官氏温柔地说：“老爷，孽缘也是缘分，连鲁斌都有了，谁知道以后鲁斌会不会飞黄腾达？老爷，以后咱们老了，还得靠子孙啊。”

　　曹方旭很惊喜，上官氏的画外音不正是要接纳鲁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