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韦曼青和翠花手牵手走在青砖铺就的街道上,思潮起伏。
她选的黑陶器款式,根本不是女子喜欢的样式,李霏霏拆装看见那款黑陶器,会做何感想?鲁斌出现在正厅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前思后想,拉着翠花去专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挑选礼物送给纳兰逸尘。
而她始终牵挂着的庆国公府正厅里,并不平静。
正厅里,曹方旭和上官氏坐在中堂的画下,曹景行坐在右边下首第一位,正厅里摆放整齐两排扶手椅和长几,虚位以待。
鲁斌一踏入正厅,上官氏便面露怒色,“鲁斌,你好大的胆子!”
曹景行回道:“母亲,是儿子请他进来的。”
曹方旭劝慰道:“夫人,息怒息怒,气大伤身,今儿个是景儿的大好日子,你没的气坏了身子。”
“老爷,今儿个当着景儿和鲁斌的面,妾身也不怕把以前的话多重复几遍。老爷,妾身早就把话挑明了,鲁斌身份特殊,并非妾身有意将他拦在门外,实在是京城里有多少人巴不得看庆国公府的笑话!鲁斌这么大个人不明不白的庆国公府,京城那些人精谁会不胡乱揣测?加上,景儿刚中状元,妾身安排管家拒收宾客们的礼物,但挡得住一时,岂能挡住那些亲戚?”
曹方旭听到这些话便头疼,曹景行是自己的亲儿子,相貌英俊又有才华,可鲁斌也是自己的孩子,鲁舜华病入膏肓,也不知道能活几天,鲁斌找上门来,定是鲁舜华授意。鲁舜华希望鲁斌在她死后有个遮风避雨的住处,每天能吃上可口饭菜,也是入情入理的。
曹景行和鲁斌,可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曹方旭怎能撇下鲁斌不管?
曹景行道:“父亲大人,母亲,你们别争了,鲁斌要庆国公府,定不能草率。假若鲁斌是曹家子孙,是不是要来滴血验亲,再改姓曹?”
上官氏为曹方旭和鲁舜华暗渡陈仓而气恼,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鲁斌找上门来,曹方旭说鲁斌是他的,却并没有证据!
曹方旭脸上挂不住,“景儿,你瞎胡闹!鲁斌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日日陪伴在鲁舜华左右,岂能有误?滴血验亲,这话休要再提!”
鲁斌却很坦然,“曹大人,曹夫人,曹公子,你们都别为了鄙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起争执。要滴血验亲,鄙人毫无意见。但是,鄙人有个条件,若要滴血验亲,那么曹大人、曹夫人、曹公子还有府上的其他少爷和小姐们都得参加滴血验亲大会。”
“你放肆!你这个外人,凭什么提如此蛮横霸道的条件!所有孩儿都是在我眼皮底下出生,岂能有错?鲁斌,你出口张狂,实在是无理取闹!”
曹方旭和曹景行这对父子听到鲁斌的言行,皆有些愤恨。曹方旭还夹杂着一丝欣喜,鲁斌这人,看似蛮不讲理,实际上总是能将处于下风的劣势瞬间扭转成占上风,由此可见,鲁斌脑子活络,就算读书不行,可能会遗传到鲁家经商的才能,若是专门培养鲁斌学做生意,说不定大有用处。曹方旭才想起来鲁舜华多次提过鲁斌对算账很有天赋,也去店里当过学徒。
曹景行觉得鲁斌这人段数不低,鲁斌两次来庆国公府,挑选的时间都很巧妙。前一次,在后门堵住他,意欲搅乱他的心情;此番,他高中状元,鲁斌便赶来了。鲁斌能轻易地惹恼上官氏,这算是很罕见的情况。上官氏属于那种遇事都能冷静化解的个性,喜欢不动声色不表露出来什么。上官氏在处理鲁斌这件事上,显然分寸大乱,除了鲁斌这人难缠和有曹方旭撑腰之外,上官氏对曹方旭和什么鲁舜华有了鲁斌这个是特别介意的。
有下人来报:“老爷,夫人,景少爷,族人们被大门外那些宾客堵住了,一时间进不来。管家派小的来问,要不要把宾客都哄走,再请族人们进来祭祖?”
上官氏脑子飞速运转,皇帝已经赏赐蓝罗袍,应该即刻进宫谢恩。原本鲁斌没来,她正和曹方旭一同交代面圣的要点,鲁斌一出现,什么都乱了。
上官氏吩咐道:“来者是客,不收礼也不能赶人家走,让管家安排人手将宾客和族人区分开,先请族人们来正厅喝茶。”
曹方旭问:“夫人,你不是说景儿要去换衣裳面圣?你请族人们来,那岂不是耽误景儿的时间?祭祖事大,面圣也是大事,两件事不可冲撞,要做的体体面面的。”
上官氏了然于心,道:“老爷,这点事,妾身还能没分寸?因着鲁斌的出现,白白耽误了景儿的时间。景儿先去面圣,等回来之后再跟老爷和族人一同去祭祖,这不就行了?”
曹方旭觉得不太妥当,反问:“等景儿回来?会不会太晚了?”
上官氏把握十足地说:“老爷,怎么会晚呢?谢恩是一道必行礼仪,皇上见了景儿,顶多嘱咐几句,重要的话还是会留到恩荣宴上说。老爷,你放心,景儿进宫一趟,还不用半个时辰便能回来。”
曹方旭将信将疑,还没拿定主意,上官氏已经催促下人们带曹景行去换衣裳,曹景行离开座椅,经过鲁斌身旁时,鲁斌说:“曹公子,鄙人亲自来走一趟,就是为了送这份贺礼给你,你不收下,说不过去吧?”
曹景行早就关注到鲁斌手中用黑布罩着的东西有猫腻,再加上鲁斌提的谜语,应该是蛇。鲁斌送蛇,有毒还是无毒?有毒的话,那真是居心叵测!
曹景行说:“你把黑布掀开。”
鲁斌道:“送礼物,岂有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礼物这一说?那不是太不讲礼仪?”
鲁斌能送什么东西?可别送东西加害曹景行!上官氏忙道:“鲁斌,你来一趟特不容易,可你拿黑布罩着什么东西?万一是害人的东西呢?”
曹方旭也帮腔,鲁斌便掀开黑布,原来是细细密密的铁笼子里关着七条蛇,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缤纷,每条蛇都吐信子,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这些蛇,可是鄙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捉到的。”
“好,我收下。”
曹景行说完四个字,往正厅门外走,上官氏大叫道:“景儿,这种东西你怎么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