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纱苑布料行里,气氛降到冰点,大家愁云满面,对面的胜在美纱苑充斥着尖叫声、店小二喊送布料、人太多被挤得难受发出各种声音来。
韦应恒沉浸在抢到上好丝绸的喜悦中,难以自拔,他屡屡发出啧啧的声音来,简直是太佩服自己抢东西的能力。
马管家抢到了一匹黄丝绸,翠花抢到了一匹蓝丝绸。韦应量和黄氏各抢到半匹紫色丝绸,他们这对夫妇另一半的丝绸皆被抢红了眼的人撕了去,在京城里,他们刚来不久,还没站稳脚跟,不宜跟京城本地人发生冲撞,他们只好自认倒霉,见好就收。
除了韦应恒之外,其他人皆是闷闷不乐,如临大敌。
赵氏说:“青儿,做生意有竞争实属再正常不过,对面那家店今天开业,场面大些,生意好些,也是人之常情。待过个两三天,顾客们发现那里的布料太贵,还是会来我们店里买的。”
黄氏附和道:“曼青,大嫂说得对啊!对面那间店,搞这么大的活动,大家无利不起早,都是为了抢到免费布料才挤破脑袋都要往里挤,等那么大的优惠活动结束后,顾客们还是会选择物美价廉的美纱苑布料行。”
翠花给大家添茶后,对韦曼青轻声说:“小姐,那间店什么布料都卖,适合男女老少的各种布料,花色繁多。据说,价钱也便宜。”
韦曼青已经够着急上火,翠花还要把胜在美纱苑的种种情况说出来,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氏忍不住叱责翠花,说:“翠花,你少说两句。那家店才开业,能瞧出个什么来?”
“夫人说的是,奴婢知错了。”翠花低下头,退到一隅。
韦曼青内心无比清楚,鲁斌出手,开出胜过美纱苑,挑衅的意味太明显,为的就是拖垮美纱苑布料行!前世,鲁拙成富得流油,今生,鲁斌看起来穷困潦倒,但她相信鲁斌有能力开出胜过美纱苑,鲁斌去庆国公府委曲求全,不过是使用了扮猪吃老虎这一招。
鲁斌实力强大,要跟她作对,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韦曼青站起来,笑着说:“爹、娘、叔叔、婶婶、马管家、翠花,胜过美纱苑的招牌里提到美纱苑三个字,这样京城的百姓奔走相告,广而告之,岂不是免费为我们作了宣传?我没什么看开不看开的,这才第一天,等这阵子热闹劲头过去后,才是棋逢对手见真招的时候。大家也别都垂头丧气的,想出去玩的就去玩,想回家补眠的就回去补眠,店里留我跟翠花就够了。”
韦曼青说的确实有道理,大家都走了,只留下赵氏、韦曼青和翠花看店。夕阳西下,胜过美纱苑的布料早已送完,闻讯赶来的顾客们没能得到免费布料,倒是得到其他补偿,如一把瓜子、糖、蜜饯等。美纱苑布料行早早地关了门,韦曼青觉得心里堵得慌,借去城东买上好的老陈醋为由,摆脱了赵氏和翠花。
她独自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两边店铺林立,地上铺着一块块半尺见方的青砖,压根见不到黄泥。天气转暖,处处是春意盎然的好风光。普天之下的春天,都是差不多的,甭管是吴江县还是京城,万物复苏,野草破土而出,桃杏迎风绽放,嫩绿的柳条枝犹如婀娜多姿的少女。
韦曼青沿着不知名的湖畔往前走,湖中央有几艘大画舫,画舫上霓虹闪烁,照亮了一池湖水,银光闪闪,碧波粼粼。
春天,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却给了她不少打击。
进京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与钱若兰断交、曹景行和纳兰逸尘双双高中、凌恒提亲闹剧、韦家人来了京城,有苦有乐,有欢喜有难捱,正月十六至今,将近五个月,她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飘来飘去,或主动或被动的迎接一切困难。
“小姑娘。”
好熟悉的称呼!
好特别的称谓!
是曹景行的声音!
韦曼青转头一看,还真是曹景行!
他穿着一身紫色用金丝银线绣出各种菱形暗纹,在画舫光线的照射下,那些金丝银线催生出美丽的光彩,给他造成了一种自带光环的强大气场。
他,那么高,那么帅,那么有才华!
韦曼青屈膝行万福礼后,才说:“曹公子,您怎么也独自一人走路前来?”
“满城春光无限好,步行走路可以慢慢的领略独特的美感,这才不辜负大好春光啊。”
曹景行这么说,韦曼青觉得跟他的距离拉近了很多。但她知道,曹景行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他每次出现,总是不早不晚的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曹景行又说了一个字:“走。”
韦曼青刻意跟曹景行保持一段距离,大约有一丈远,曹景行双手叠在背后,很像高官出来视察民情。加上他身材颀长又高挺,如此大好身材,叫人挪不开眼。
她觉得这种时刻很幸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曹景行说:“小姑娘,天色已经暗下来,你单独走在街道上,就不怕有歹人作恶?”
这一点,韦曼青倒不怕。“多谢曹公子提醒,小女子只是出来打醋,一定赶在宵禁之前回家。”
京城的宵禁时间比吴江县晚很多,吴江县属于天一黑便城门紧闭,家家户户日落便歇息,舍不得点煤油灯或者蜡烛。京城达官显贵多,酒坊饭馆通宵达旦地开,也很寻常。她走大街上过,每隔一段路便有灯照射,时不时也有行人路过,她没感觉到害怕。但她身为一个弱女子,确实不宜独行。
曹景行说:“胜过美纱苑,今日开业,你可目睹了盛况?”
“曹公子说笑了,小女子的店就在对面,只要想看,一抬眼便能看个清清楚楚。”曹景行出现,原来是为了提醒她要提防胜过美纱苑!曹景行没让她失望!“曹公子,小女子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提醒小女子要多加防范对不对?”
“人小鬼大。”
曹景行把这么四个字安在韦曼青身上,韦曼青忍不住撒娇道:“曹公子,小女子今年虚岁十三,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