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九歌烟如尘 第三十一章千里孤寻醋九歌
作者:龙微籽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

  白烟徐徐,薄雾胧胧。

  听到细杂的响声,随后曲璟禹雄浑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伴着一丝微喘:“是九歌吗?”

  九歌轻声乖巧道:“是我。”

  “你等一下。”

  她守在门外等了大概一炷香,可开门的人,却是夜阑。

  夜阑横着身子将她拦在门外,刚才还很光滑的发髻如今却凌乱披撒,如同踹急的黑色瀑布,碧蓝色眸子依旧水灵,不过却没有丝毫善意,寒冷的将九歌盯着。

  九歌细细往下望,不知夜阑从哪里换了一件白色纱裙,衣衫有些不整,襟口微微开着,就像被人拉扯过一样。九歌眼里突然有些黯淡,踮起脚尖眼巴巴的往里望。

  雪白的纱制床幔轻飘飘的半遮香榻,曲璟禹身着很薄的里衣背对着她。虚无缥缈,缕缕炊烟,连墙上那副破烂的画像都透着一股缠绵。

  夜阑眼里充满警示,将九歌拦在门外,并且将门关的很严实:“璟禹在睡觉,有什么话出来说罢。”

  羽纱纶巾,一切都看起来是如此缠绵怠倦。九歌突然很想离开这里,找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好好理一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九歌挠挠头,眼里很慌乱,转身对夜阑道:“我只是路过看看”

  夜阑却用强劲的力道一把拉住九歌细小的胳膊,九歌仰头,撞见她冰冷似雪的眼神:“你没有话讲,我却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她今日冷酷的有点可怕,不由分说的拽着九歌的胳膊,直到来到了静谧的山谷,才松开那只九歌那只已经被她掐的很红的细臂。

  “我一万年前就认识璟禹了。”她直截了当的同九歌道。

  九歌心里更加慌乱,说话也断断续续:“那那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她碧蓝色的眸子变得很高傲。她面上露出不悦:“你了解他?你又知道他多少事?”

  九歌低头,气势减了一大半。

  夜阑不依不挠,继续道:“你可知一万年前,他就要同一位女子成亲了?”

  九歌抬眉,眼珠瞪得很大,充满惊讶:“他喜欢的竟是女子?”

  青山谷云,山色空蒙。一缕轻烟围绕着夜阑微皱的眉头:“璟禹同我说过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撞见色彩暗淡的一朵白云:“他真是疯了,竟然和你一起胡闹。”

  疏影横斜水清浅,芙蓉滴露香兰沉。稀稀松松的青竹挂着凉凉的水珠,山谷旁有一处清澈的泉水,九歌眼里很灰蒙,看不清水中她的倒影。

  他,竟然连这些都会同她说?九歌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

  夜阑走到九歌身前,目光强行与她对视,气势汹汹的逼问她:“你老实和我说,你喜不喜欢他?”

  九歌停顿了很久,吞吐:“我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不像朋友,也不像”

  后面那句话,她咽了下去。

  夜阑似乎松了一口气,闭上碧蓝色的大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她往前走了几步,侧身白纱裙随风飞扬,白云相伴甚有意境:“今既然看到了,便应该懂得很多事情。今后分寸拿捏,你心中有数。”

  见她纤瘦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九歌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

  月色皎絮,微霞含霜。天空飘下几粒小雨,将仙云撞散。

  山有扶苏,隰有嫩叶。谷顶连接几片乌云,落一席碎叶。

  她低头去拾一叶被雨撞得残破的陨花,轻轻放在掌心里,满眼落寞伤神。

  那颗好不容易燃起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死了。

  (二)

  宫殿虽小,但房间至少二十余间。西禾随意收拾一下,又变出了一些檀木香桌,绣纹竹凳,以及一些高贵典雅的白色帘幔,一个死如枯木的地方,竟有了些许生息。

  九歌住的房里有一扇雕工极好的香木窗,两块不过半尺的香木被刻上栩栩如生的花莲,曼丽婀落,中间撑着白色丝帛,清新淡雅。

  也不知是不是这扇香木窗做工实在太得她的喜欢,一天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站在窗前,眼巴巴的往外瞟。

  风吹过,窗外古虞花掉下几朵,淡橘色花萼颇具意境落在对面一扇紧闭的门前。

  这里房间那里多,夜阑她为何每日都往璟禹的房里跑?每天日出她便踱踱而入,直到落霞才讪讪而出。且每次都梳着光滑高贵的云鬓进去,最后披头散发的出来。

  九歌每次站在香木窗前都气得咬袖子,恨不得掉进去几根粗大的木头。

  十天过后,九歌决定要悄悄去看看屋里的人究竟在做什么,是否真的是如胶似漆的一副花好月圆之画。

  她把自己稍微伪装了一下,戴了一卷微透的白色面纱,左眼角的梵偍花若影若现,淡黄色的光折出她水灵的黑色瞳孔。

  她鬼鬼祟祟的跑到曲璟禹房门前,趴着耳朵贴着壁往里听,眉头都皱成一团了,还是半点风声都听不出,她又用手去捅白色窗纸,可这吹弹可破的白纸似乎被人使了法术,用尽了力气,连个绣花洞都捅不出来。

  于是她又转到房门前,凑上脑袋,往自己耳朵施了点通灵的法术,企图能听到里面一星半点的消息。

  料天料地,她也料不出来此刻曲璟禹会推门而出。正撞见得半蹲着,歪着头,听得正津津有味的她。

  曲璟禹低头,半躬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轻声问道:“听到什么了?”

  此时,夜阑理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衣襟,小步走出来,同样散着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

  九歌一下子慌了神,一跃而起,顶上他宽大厚实的胸膛,她吃痛,捂着脑袋,面色窘迫。

  他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下来,若有所思的盯了一小会儿:“阿九,你说你戴了还不如不戴,我不一样认得出你?”

  九歌白色锦绣花裙沾了灰尘,微微站起来,踩到了自己的裙尾,慌里慌张,差点摔下去,幸亏曲璟禹反应灵敏,伸手扶住了她。

  她脸红了一大片,拖着用银线纹了几朵海棠花的裙子,行动之间略显狼狈,装腔作势的咳了几声,最后眨巴眨巴灵动的大眼认真问道:“你们能相信,我只是路过而已吗?”

  曲璟禹抱着她娇小的身子,双目直视她不安的眼神,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来:“你觉得你的理由充分吗?”

  九歌身子被他贴着,浑身发烫,一下子推开他:“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就是路过。”后来,又反复纠正了一下:“对,我就是路过。”

  夜阑半倚着房门,双目寒冷似剑,像是要将九歌的心脏刺穿。

  九歌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仓皇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