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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上古洪荒，天地混沌，钟山育二兽。一名曰烛阴，一名曰风阴。然，书上记载烛阴颇多，风阴寥寥几笔，只知其形如虎，面如狼，性情孤冷，呼为雷，息为电，行步风起一万里。

　　 : : : :宁清寒所知道的一些关于风阴传言蜚语，都是世间作恶，嗜杀成性。

　　 : : : :孟毓身份神秘，在仙谱中从未见过他名，妖的身份早已在宁清寒预料中，但却因未有妖气笼身，始终保留几分不确定。

　　 : : :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上古恶兽，算时间已是存活三十万年之久。功力深厚，收敛妖气也是难事，如此一想便全部合理。

　　 : : : :夜晚，宁清寒没有什么胃口，坐在翠溪边的露台上出神，圆玺熬了她最爱的银耳羹让孟毓端去。

　　 : : :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高挂天幕，落下白辉映在潺潺水流上。

　　 : : : :孟毓走到宁清寒身边，将碗递给她，宁清寒接过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用勺子舀着汤汁，与碗壁撞击的清脆声回荡在夜色中。

　　 : : : :“你明日离开方壶吧。”宁清寒的声音如风，在孟毓耳畔响起，似地上沉积冬雪。

　　 : : : :身为方壶的长老，巫族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安危都与她息息相关，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与几万年前相比，似乎已平和太多，但她却不敢轻易赌注。况且，阿念害人一事似留在昨昔，若是让三位元老知道孟毓身份，想必又会生一场祸端。

　　 : : : :天幕云影沉沉，月亮隐在山头后，只剩一株月光投下，孟毓站在其中，深潭浸润的黑眸注视宁清寒良久。

　　 : : : :“你是怕我？”

　　 : : : :孟毓说话时嘴角常挂雅痞的笑，至少与她说话是这样，而今夜此时此刻此地，语如凉冬，面若轻霜。

　　 : : : :“我……”宁清寒心绪慌乱。

　　 : : : :她想解释什么，但说来说去不都因为孟毓是风阴，她顾及方壶安危，说什么都像是辩解，说什么都是苍白。

　　 : : : :见眼前的女子没有回话，孟毓清俊的脸上笼一层寒色，二人僵持在月下，寒风凛冽而过，应宁清寒的话，孟毓抬脚最终离开，只是不是明日，而是今夜。

　　 : : : :宁清寒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心里酸酸胀胀，她其实想说她向来胆子大，其实她自己是不怕的。

　　 : : : :第二日，孟毓没有出现在方壶，在碧尤预料之内，毕竟他的那位发小该正经的时候总会掉几段链子，不该正经的时候拧巴万分。只是大早上，阳光抚媚温暖，这个冬季最温暖的一日却没人陪他喝早茶，稍稍有些遗憾。当然，遗憾的不只是他一人，好几个衷情孟毓的小巫女此时已经罢工抗议。

　　 : : : :圆玺见师傅一早起来便就面色暗淡，想说些能引人开心的话题：“师傅，明日是大年三十，咱们去集市上买些瓜果干货可好？”

　　 : : : :大年三十？对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似乎脸色更加暗淡，自圆玺十岁被师傅接回来，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师傅如此郁闷。

　　 : : : :晌午，吃过午饭后，三人去皇城内赶集，新年降至，喜庆的红灯笼已是早早挂好。

　　 : : : :街上为除夕夜置办年货的百姓极多，三人分头行动，约定在崇华街中央会面。圆玺为买一张红福排了半柱香的时间，宁清寒和碧尤二人早已买好东西在人堆外等着她。

　　 : : : :好不容易轮到圆玺买好福字挤出来，缓缓呼了一口气。

　　 : : : :这时只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 : : :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男人穿着褐色夹袄，身材高大健硕，皮肤略黑，背着大包小包行李，二人惊讶对视着。

　　 : : : :“你真是圆玺啊！”男人大叫一声，兴奋得将身子矮小的圆玺搂住在原地转了一圈。

　　 : : : :碧尤手里的干果袋啪落在地上，瓜子花生散了满地，这来路不明的男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抱她！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小指头都不敢动半分！

　　 : : : :“宁清寒，你不管管！”，宁清寒分外心疼的蹲下身，捡着他脚下的瓜子花生盐胡豆。

　　 : : : :“你谁啊？”圆玺不明所以，从男人怀里想要挣脱开，无奈对方力气熊大，奋力挣扎半天只像是在替他挠痒。

　　 : : : :“我是你大牛哥啊！”男人比了个牛头的嘴脸：“可记得？”

　　 : : : :圆玺顿时回忆起在她出生的村子，隔壁家的大娘生的那大胖小子，也是同她一起长大，直到十岁那年她父母双亡，流落进城讨乞后才分开。

　　 : : : :“天哪，我记得你以前长得跟小树墩似的，如今怎长这高啦？”圆玺没想到今日能与她的大牛哥在皇城内重逢，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 : : :碧尤站在二人身后，作为一局外人气得火冒三丈。

　　 : : : :“原来你说的老相好还真有此人！”

　　 : : : :宁清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她胡编乱造的，怎么还真有这么个人出现。

　　 : : : :巧合，实在是巧合。

　　 : : : :三人坐在酒馆内，点了一桌菜，庆祝失散多年的小伙伴今日再次相遇。圆玺坐在大牛的身边，替他不断夹菜，碗里叠成小山都仍不结束。

　　 : : : :“大牛哥，你怎么会来皇城？”大牛敢着碗里的饭菜，顺便用手袖擦了擦嘴角淌下的油，这些尽数落在碧尤眼里，化成满眼鄙弃。

　　 : : : :“家里田不好种，索性进城看看有无事可做，刚应了家厨子，被选上了。”

　　 : : : :圆玺一脸崇拜：“哇，厨子！想必会做很多好吃的。”

　　 : : : :碧尤打开扇，遮住半张幽怨的脸，心里暗暗道：一个厨子用崇拜成这样？她想吃，他能变个好几桌不重复的菜样出来。

　　 : : : :“大牛哥，你再多吃点。”圆玺见大牛碗里小山被削平，又开始源源不断夹菜。

　　 : : : :碧尤终于忍无可忍，张嘴道：“吃饭还要女人夹菜，长条小腿粗的胳膊干啥用？摘花还是女红？”

　　 : : : :宁清寒忍住没笑出声。

　　 : : : :圆玺突然意识到刚才兴奋过头还未将二人介绍给大牛哥。“这位是我师傅，方壶的长老。这位是我朋友，碧尤。”

　　 : : : :“师傅，碧尤，这是林木铁，乳名大牛。”

　　 : : : :“小玺朋友就是我朋友，小玺师傅就是我师傅。”

　　 : : : :宁清寒微笑点点头，她对林木铁印象不错，为人憨厚，和他名字一样。倒是碧尤白眼一番，阴阳怪气道：“我不认识你。”

　　 : : : :林木铁嘿嘿的笑着，挠了挠头：“以后慢慢就熟络了。”

　　 : : : :吃完饭，在肴香楼作别之际，李木铁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替圆玺带上：“我来皇城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遇见你，果然天不负我，这是我娘临终前留下的，现在我送给你。”

　　 : : : :宁清寒站在旁侧，柳眉上扬，一阵啧嘴，这送娘留下的东西，莫不是看定圆玺为自家媳妇儿了？

　　 : : : :圆玺将脖子上悬着的玉佩窝在掌心看了看，眉毛蹙齐：“大牛哥，这是你娘唯一留下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拿着吧，人死不能复生，但起码能留一个念想。”

　　 : : : :林木铁将她手握住，含情脉脉：“我在这皇城内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替我好好收着。”

　　 : : : :碧尤在一旁气到扭曲，拿着扇子在大牛手上使劲敲了敲，赧然出现一排红印。

　　 : : : :“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 : : :林木铁没看他，圆玺也没看他，二人执手相看好一阵。碧尤胸闷气短，拿着扇子不停扇风，这腊月末怎么就已这般燥热？

　　 : : : :宁清寒忍不住，将碧尤扇子夺过来：“大冬天的你不嫌冷啊，老娘鼻涕都快被你扇出来了。”

　　 : : : :圆玺和林木铁终于依惜作别，回方壶的路上同宁清寒回忆着那段幼时村里往事，不是同大牛哥一起下河摸鱼，便是二人上树偷果子，儿时无拘无束的快乐时光总是能占据人记忆力的大半部分，有时她做梦都还能依稀梦见村子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景。

　　 : : : :不知何时，碧尤也安静下来，默默听圆玺说着那些过往，他似乎头一回见圆玺这般开心。

　　 : : : :见碧尤郁郁寡欢，宁清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

　　 : : : :前一夜，是长老没心思吃饭。这一夜，碧尤也不知何故茶不思饭，最近这饭桌总坐不齐人。作为厨师，手艺被方壶上下一致肯定的红芙托腮站在树下沉思，难道水平下降？

　　 : : : :忽然，一道红光从她余光尽头滑跃黄昏之色，照亮一小片云梦泽水。她望过去只见有三艘船只正朝方壶的方向而来，其中一只稍稍领先，身后两只紧跟其后。红芙心中起疑，当即跑到宁清寒的屋子向她告知此事。

　　 : : : :一列人来到云梦泽尽头，只见摇曳小船的船头匍匐着一人，白绒披风将整个身子盖住，看不清脸。

　　 : : : :身后的船上站着几个黑衣男子，朝这艘小船不断射出着火剑。宁清寒手袖轻挥，小船外笼着玉光屏障，火剑触于屏障的一瞬间被纷纷弹落掉入水中。

　　 : : : :小船来到方壶码头，圆玺立即上前将披风掀开，梦瑶趴在里面，奄奄一息，怀中护着几个月大的婴儿。

　　 : : : :“梦瑶梦瑶！”

　　 : : : :“快将她俩带进去。”

　　 : : : :宁清寒找了两个个男人将梦瑶和婴儿一并抱回方壶。

　　 : : : :离开前看着不远处朝这边驶来的黑船，覆手狂风卷去，船身摇晃，站在船头的黑衣男子滚入水中。波浪翻腾而下，扬起巨大水花，一个白浪将两艘黑船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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