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司完全没料到她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惊诧得怔愣着，眼神里的难以置信久久未曾散去。他缓缓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哑声问：“你恨我？”

　　“是！”

　　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巩姿将哽在喉间撑得发痛的情绪硬生生地憋回去：“过去的就不要再纠缠了，女人无情起来比男人更加冷漠。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不带你的百万腕表，不穿你的bv、lowe、givenchy到atoz，看那些抢破头要当你老婆的人，是不是你倒贴过去都嫌弃你？”

　　她眼底的一切情绪被寒冰覆盖，无关痛痒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语速快得想机关枪一样。

　　心房里仿佛在刮着带着雪的狂风，鲜活而尖锐的刺痛不断磨躏着，心焉如割。戈司却只是浅浅勾起唇角：“我真没说错，如果你是男人，比我混账多了。”

　　“所以别太把女人的话太当真，有时候她们只是头脑发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

　　牙尖嘴利的巩姿突然哑了声，像是没了发条时钟，前一秒还精准地执行一秒6角度的移动，下一秒却没有了下一秒，就这么静止着。

　　“我不知道卢森和你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始终还是那个花花公子，对你也只是一场游戏，别相信他那些所谓的婚姻，都是欺骗你的谎言罢了。就算结婚，他外面的女人也不会断。”

　　“那你呢？你也是真心吗？难道你不是因为嫉妒卢森将我从你身边抢走，所以才对我说这些？”

　　“对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嫉妒。我是真心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骗过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是一个坦诚的人吗？阿姿，我喜欢你，什么狗屁自由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四个字，宛如一发子弹，笔直射中她的要害。

　　心底像是涌起一阵巨浪，而巨浪又很快演变成漩涡，要将海面上的一切都牵扯进海底。被淹没的窒息感漫过心头，海水一样味道的情绪试图漫出眼眶。

　　“你现在才说这些，会不会太迟了？”巩姿语气轻巧漠然，双眸却盛载着鲜红的痛楚，“早在我等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这些？为什么要到我绝望，再重新从绝望里走出来你才说？戈司，你不要太残忍，不要太过分了！”

　　娇美的玫瑰与她眼底的那么颜色对比，色彩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的迟疑伤得你那么深。

　　后面那句话戈司怎么都说不出来。

　　无知啊，可不是让别人受伤的借口，并不是不知道就能够无所在乎地伤害人。

　　两人争吵着的时候，一辆橘红色的保时捷穿插在其他车辆当中，缓缓在路边停靠。看到保时捷，巩姿没有再多看戈司一眼，拖着行李箱直接往保时捷走去。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女生，就说了一句“给你”，然后就将戈司送她的那一束林肯先生给塞到了女生的怀里。女生茫然过后，却又欣喜若狂。

　　戈司和巩姿争吵什么，路人并不是听得很清楚，只不过看到他站在原地，女人走掉，花又被转赠掉，路人看他的眼神多少带点怜悯。偷偷拍他，为他配上各种文字来刷社交圈的人又出现了一波。

　　橘红色的保时捷驶过，车里的卢森在巩姿看不见的角度，对他露出挑衅。戈司站立了很久，那些认出他是手捧鲜花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才寥落地回到机场，往停车场走去。

　　巩姿是习惯到处出差的人，调整时差这种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有时候甚至直接下飞机就能适应时差。

　　只是今天她觉得分外疲惫，只想好好地休息。与卢森吃过午餐之后，她便提出回去酒店公寓休息。卢森送她回去，在门口与她吻别，并没有跟进去。

　　出差一个星期，房间长时间关闭，重新打开的时候应该有一股沉闷，类似微生物发酵的气味。巩姿经常出差，对这种味道已经习惯，甚至将这种气味当成了回家的气味。

　　只是，此时打开门却完全没有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悠悠然地钻进鼻子的，是薰衣草淡淡的香气。舒缓，宁静，仿佛走进了梦乡中。

　　阻挡阳光的窗帘通体透出暗沉的光，还有一些光芒从窗帘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稍稍照亮了室内。凭借着光亮，巩姿看到餐桌上，透明的玻璃瓶中养着一束薰衣草。

　　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果篮，上面放着三个西柚，三个比利时啤梨——这种果子，戈司不喜欢吃，以前在英国和他逛超市，他总是对着那“buy1t2free”的标价牌说“就是不好吃到买一送二都没人买的程度。”

　　不过巩姿喜欢吃，巩丹青也喜欢。

　　除了这两样，果盘中还有一些樱桃、油桃之类的小果子。

　　有人来过他的公寓，不管是戈司还是巩丹青，他们没有钥匙，但是她一点都不质疑他们能进来的能力。

　　巩姿马上就确定了这是巩丹青干的。隐隐约约中，她闻到了一股雪松香，那种火烤木头时所散发出来的木香调调，是巩丹青所喜欢并且使用的香调。而且，他的腕表就落在餐桌上。乳白的珍珠贝母表盘，黑色皮质表带，简约而不平凡，无不透露出冷峻严谨的气质，一如巩丹青。

　　巩姿此刻的心情有些绝望：早上一出机场就遇到戈司，被他纠缠得整颗心都累了，现在到了下午回到公寓，巩丹青就摆着那么一堆东西来迎接自己。

　　“你们都是冤魂吧？”巩姿捂着眼睛，昂起脑袋绝望地呐喊。

　　“哗啦——”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冲水声，紧随着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你回来了？”

　　巩姿：“……”

　　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冒出一道别人的声音那是什么感受？惊吓？必然的。此时巩姿脑海里甚至还瞬闪过一个念头，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刀，捅自己，或者捅巩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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