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斟酌着蛊虫一事,为何偏偏选择她?若是因为争宠,丽妃与香贵妃或是林琳琅,都应该是比她更为合适的人。若是胡苏细作要除掉她?她应没有暴露身份。
百里奚最忌讳的是巫蛊之事,让她服下蛊虫,届时再搜出巫蛊娃娃,后宫中势必要掀起腥风血雨。
第一次她幸运,第二次便是得感谢蛊王的麒麟竭,让她察觉到蛊虫。
细想下来,巫蛊一事只是开端。
好在她及时发现,不然任由发展下去,有可能就是第二个武贵妃之乱。
她认为多少跟皇室宗亲脱不了干系,如今百里奚正专心对付他们,后宫中要是闹起巫蛊之祸,得益者显然。
甯婍姮眉头一皱,她为何要想着百里奚好,应是想着越乱越好,这样对公子才有利。
额,她不是想百里奚好,是想自个好。
绕来绕去,她将自个都绕晕乎。
香玲和香云入内,香云打扫地上碎片,香玲同甯婍姮道:“小主,奴婢得看看有甚么怪异东西藏着。”
“去吧。”甯婍姮说着,又问,“香玲,巫蛊对庄敬太后和如意太后还有皇上都是最忌讳的吧?”
“是的,小主。当年武妃之乱,因巫蛊枉死那么多人,秦宫中最容不得关乎巫蛊东西。”
“这人明知是禁忌,还要冒险,栽赃到我这里。”
香玲道:“小主,皇上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小主莫要担心了。”
“我也奇怪,为何是咱们小主。”香云忽然插了一句,香玲瞪了她一下,“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罢了,无论这人为何选择我,定是不安好心。”
甯婍姮站起身,往内室走去,“我小憩一会。”
就在甯婍姮小憩一会的功夫,后宫已经风风雨雨,皆听闻了蛊虫一事,有人想以巫蛊陷害甯婍姮。
承乾宫。
庄敬太后得知此事,眉头皱着,语气严厉,“看来皇上未出手,已有人按耐不住了。”
荣嬷嬷问道:“太后,甯宝林两次都如此幸运,可会有问题?”
“你觉得哀家幸运与否?”
“太后自然是上天庇佑。”
“那她也能是上天庇佑,指不定就注定是咱们大秦未来的人。”
“太后所言甚是。”
“以巫蛊出手,意在乱后宫,干涉皇上,甚至……”庄敬太后眼底锐色浮现,“把皇上从皇位上拉下来,其心歹毒,不可不防。”
“如此说来,甯宝林发现蛊虫,真是为皇上破了灾。”
“确实,但也不能疏忽大意。自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边是老狐狸,老狐狸后边可就是猎人。谁到最后,谁才是最大赢家。”
养心殿。
百里奚回到殿中,立即传了凌宴和原慕白还有舒牧。
他道:“后宫有人准备以巫蛊闹事,好在甯宝林发现端倪,才断了巫蛊开端。”
“巫蛊?”
舒牧与凌宴甚是意外,巫蛊事件沉寂多年,如今又被带出来,其心可见。
原慕白微蹙眉,她发现了端倪!他说道:“皇上,臣认为此事与皇室宗亲脱不了干系。巫蛊一事多年未曾在后宫提起,如今与皇室宗亲交锋关头,竟生出此事,不可不留心。”
“皇室宗亲需留意,但不可不防有细作作乱。”
一番商议下来,舒牧与原慕白各自出宫安排其他事宜。
百里奚将凌宴留下,“朕要你查出是谁想害甯宝林。”
“皇上开始对甯宝林上心了?”凌宴笑问。
“朕只是不解,为何是她。”
凌宴一副欠揍的模样,“皇上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你这几日是不是没去丽妃宫中?”
百里奚淡淡一句话,凌宴顿时收敛起来,“皇上,臣知错了,臣一定找到答案,那臣先告退了。”
说完,一股烟溜了。
百里奚见他跑得快,冷眸掠过笑意。
收回视线,看到御案上的手帕,他又不由得拧眉。若不是甯婍姮服过麒麟竭,巫蛊之祸即起。
思忖片刻,他心中有个假设,但还得等凌宴给出答案。
素悦轩。
甯婍姮才起身,香玲领着两个面生的俊俏小太监入内,这是百里奚给她添的人手。高一些的叫小毛子,矮一些的叫小栋子,两人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香云说巫蛊一事在后宫已经传开,这闹得人人都在谈论。
甯婍姮没有兴致知晓这些,她只想找出是谁要害她,为何要害她。
她问香云道:“香云,今儿个是你去内膳司拿煮茶的泉水的?”
香云点点头,“是奴婢。”
“咱们煮香兰露那罐子也是今儿个取来的?”
“是今儿个取来的,所以内膳司负责泉水的水司局都被带去问话了。”
甯婍姮眸光微敛,泉水经过重重人手,才到她这里。期间有谁动手脚,也难以察觉。
问题就在于,这东西是预谋好要送给她,还是送给谁。
又绕回原地了。
她不想坐等百里奚查出来,如果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那她也绝不会手软。如果这个人的目的不是她,只是恰巧到了她这里,她便静观其变。
只是她能收集到的消息少之又少,也无从下手。
想着,心底一阵烦躁。
小毛子匆匆入内,“小主,的宫女求见。”
甯婍姮回过神,“让她进来。”
皇后差人来,应是慰问。
果不其然,皇后让宫女带着好些个补品来。
甯婍姮这次没有拒绝,全都收下。
随后蕙贵妃和庄敬太后等人也都陆续差人送东西来,甯婍姮也是一一收下。
香云和香玲整理着她们送来的东西,“各宫娘娘真是好大手笔,一出手就这么多。”
“嗯,巫蛊禁忌,谁都担心卷到自个身上。”现在与她交好,多少可以撇去不少怀疑。
百里奚绝不会放任巫蛊一事,谁知晓这一次又会揪出多少人。
晚些时候,林琳琅的宫女娇儿来说林琳琅感了风寒,无法来看她,让她自个小心。
甯婍姮说要去探她,娇儿说林琳琅这会儿该吃药歇着了。甯婍姮也没坚持,让香玲送娇儿出去。
这一整日过得极是闹心,甯婍姮本打算早早沐浴歇息,可如海又来了,让甯婍姮去养心殿伴驾。
甯婍姮只好更衣去养心殿。
殿内,百里奚埋头批阅奏折,甯婍姮正要行礼,他道:“这里就你与朕,无需多礼。”
甯婍姮不用百里奚再吩咐,她走到他身边,为他研墨。
百里奚看了她一眼,眉心难掩的愁结,“可是还在想蛊虫一事?”
甯婍姮淡淡回道:“臣妾不明白为何是臣妾,金丝雀一事,臣妾还以为臣妾的素悦轩安静了。没想,又生事端。”
百里奚放下手中笔,侧身面对她,“朕答应你,无论有何目的,还是想伤害你,朕绝不放过。”
他对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语气,甯婍姮心底好像被什么牵动一下。
百里奚牵起她一手,“无论你怪朕与否,朕不会让朕身边的人受伤。”
他素来冷锐的黑眸,此刻蒙着一层淡淡柔色,言语坚定,如手指在甯婍姮心弦上波动一波又一波,让她顷刻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许久,她才晃过神来,“臣妾谢皇上厚爱。”
他抬起另一手,抬手往她眉心去,甯婍姮下意识后退,可意识到她此刻身份,又忙低下头。
百里奚不怒反笑,他以食指指腹在她眉心轻轻按了按,“朕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朕客套。朕只想你放心,有朕在,你不用担心你的处境。”
甯婍姮不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说,这对女子来说,确实是很好的情话。她也相信,愿意听的人很多。但不包括她,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百里奚收回手,打开奏折旁边的锦盒,拿出一方手帕,上边绣着精致的兰花,旁边还绣着一个“一”字。
他将帕子递给她,“你的帕子丢了,朕让秀坊司给你绣了一方。空谷幽兰,甚是合适你。”
甯婍姮看着帕子,心犹如细针刺着,她丢了的帕子再也寻不回来,就如她与公子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没有接他的帕子,因为在魏国,男子送女子帕子,是定情之意。
见甯婍姮不接,百里奚问道:“不喜欢兰花?”
“喜欢。”只是不喜欢这方帕子。
“那便收下。”
她不要收,她该拒绝。可他直勾勾盯着她看的黑眸,她连再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收下了再拿去扔了也成,他是皇帝,她不能拒绝他。
甯婍姮总算是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收下帕子,她接过帕子,“谢皇上。”
她收下帕子,百里奚这才满意回过身,继续批阅奏折。
甯婍姮就这样站在一旁陪着他,时而他会问她一两句,她回答就是。
她不明白他让她如此陪他的意义为何,自那日一吻,他除了握她的手,也没有什么亲近动作。
忽然,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唤回她飞远的思绪,“你的心事似乎很重。”
甯婍姮顿了顿,之前醉医仙也是如此说她。
她淡淡回道:“臣妾只是喜欢一人呆着,不喜言语,并非心事重。”她最重的心事也只有一件,那就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