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最爱整洁,最爱干净的!
惠敏芳转过头看向门口,轻咳了几声,自顾自说道:“美丽啊,早餐买回来了吗?奶奶饿了!昨儿个晚饭都没吃几口呢!哎,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太硬的饭吃了都胃疼……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放碗面条啊?”
梁初尘吃惊的泛起泪光。
她是小尘啊!
她就站在她面前,距离不到两米的位置,为什么奶奶却喊自己‘美丽’?
梁初尘一步步走上前去,强忍着震惊观察着她那双略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美丽啊,是奶奶不好,不该接唐奕打来的电话,我、我、我下次知道了,我不见,都不见,你、你给我做早饭吧!”
惠敏芳哀叹了一声,临老临老,遭上报应了。
梁初尘的眼泪扑刷刷的落下……
她说昨晚没吃几口是什么意思?
她这乞求的口吻向姐姐讨要早餐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连饭也不让她老人家吃饱吗?
不!
她不敢相信,自己离开奶奶之后,她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不!
眼泪终于决堤,她半跪在芳奶奶面前,双手迅速的抱住了她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无力而颤抖着的手:“奶奶,我是小尘,是小尘回来看您了!”
惠敏芳整个人一怔,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不确定的伸手摸索着……
梁初尘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颊上,任她摸索!
“小尘!”惠敏芳双手抚摸出这张熟悉又清瘦的脸,满脸的泪水沾湿了她布满老茧的掌心,脸上猛然一喜,“真的,真的是小尘回来了!”
“对!是我!是我回来了!”梁初尘点头,想起她刚刚的要求,迅速的起身拭去眼泪,“奶奶您等着,我现在就去给您先煮碗面条!”
惠敏芳一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饥饿的发出‘咕噜’一声。
梁初尘的心底跟着狠狠的刺痛了一记!
迅速的,她掠过不知何时出现客厅里的梁美丽,大步的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里头除了一盘酸菜居然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她翻遍了橱柜,终于在抽屉一角找到了半打面条。
迅速的,烧水,打蛋!
她将面条打散放进开了的水里,看着面条软化进水里,盖上盖子。
十五分钟后——
飘着清香的面条出锅,梁初尘将酸菜加入面中,倒上酱油,香油,立即碗出厨房往小房间走去。
客厅里——
梁美丽正温柔仔细的喂着儿子吃早餐,餐桌上摆着包子、油条外加豆腐脑和小煎饺,丰盛的令一旁站着的远远缪缪饥饿的直流口水。
一大早被自己叫起来过来,两个孩子还饿着肚子,梁初尘此刻顾不上她们,梁美丽也没有半点叫远远缪缪过去一起用餐的意思。
看到姐姐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无视,想起刚刚从奶奶的话中透露出的讯息,梁初尘知道,现在的梁美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她咬着下唇,强忍着心底的酸楚埋头越过他们母子俩往里走去。
将热腾腾的面端到奶奶面前,梁初尘知道她眼神不好,夹出一小筷子吹凉,亲自喂到她嘴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心酸温柔的开口:“奶奶,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一点!”
“好,好!”
芳奶奶吃进嘴里,迅速的吞下。
梁初尘看着她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吃饱的模样,大口大口的吞着,自己的速度差点来不及喂,心酸的又直掉着眼泪。
远远缪缪齐齐跑到她身边,轻轻唤了声:“妈妈!”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梁初尘知道他们此刻一定是饿坏了,两个孩子一直被阿琴养得很好,一天到晚各种水果甜点满屋子摆,哪里尝试过饿肚子:“对不起远远缪缪,等太奶奶吃完,妈妈就去给你们盛面,好不好?”
吃面的动作停下!
惠敏芳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声音,颇为愉悦:“小尘啊,远远缪缪也回来了吗?在哪呢?给我摸摸这两小家伙,太奶奶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呢。”
梁初尘点头,立即起身让开位置,将远远缪缪推到她面前,哽咽的开口:“快,快叫太奶奶!”
“嗨,太奶奶!”
“嗨!”
两个小家伙的打招呼方式十足洋派。
惠敏芳摸过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欣慰的滑下了老泪:“没想到,太奶奶还能活着见到你们回来!”
此话一出。
梁初尘的眼泪又失控了。
“小尘,快,快去给他们盛面去,不是饿了吗?快去!”惠敏芳立即想了起来,“让孩子饿着肚子怎么行。”
老人仿佛是饱尝了饥饿的滋味,不想让幼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经历那样的难受,立即催促着让梁初尘去盛面条。
只是……
当梁初尘走到客厅,看到小磊大口大口的在吃着她原本留给远远缪缪的面条时,心底着实一阵郁闷。
“妈妈!”秦烨磊发现梁初尘盯着自己看,有些心虚的靠近母亲身边。
梁美丽冲她温柔一笑:“多吃点儿子!记住,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毫不客气的抢过来,否则这好东西就会落到别人的肚子里。”
“嗯嗯!”小磊似懂非懂的拼命点头,还冲梁初尘示威的挤挤小鼻子。
原本可爱的孩子,此刻不知为何,梁初尘内心竟觉得有些悲哀。
回头看着远远缪缪失望的表情,她冲两萌宝歉意一笑:“抱歉,锅里没有面条了,妈妈待会下去给你们买早餐,现在就先忍一忍,好不好?”
“没关系妈妈,远远还不是很饿!”远远一脸义气的扬扬头。
缪缪亦是一脸无奈:“好吧,现在就先忍一忍!”
梁初尘咬了记牙,做了个决定。
和梁美丽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两杯温水。
梁初尘有些畏惧的对上她颇有些凶恶的视线……
“姐姐……”
“三年前,就已经证实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堂堂秦家大小姐,穆青山的唯一继承人,叫我‘姐姐’,呵……”梁美丽冷笑一声,对上她的视线,“秦大小姐还是有话直说吧!”
梁初尘点头,不想跟她多作争辩:“奶奶的眼睛不太好,我想带她去看看,另外,在她恢复健康这段时间,我想由我来照顾!”
梁美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得意:“怎么,心疼了?可惜那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你没权利这么做,我才是她唯一的孙女。”
梁初尘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坚定:“不,我是她孙女,从我出生第一天起她就是我的奶奶,她照顾我疼爱我二十多年,这些事不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变不见,她自始自终都是我奶奶,我照顾她,给她养老是本份是责任!姐姐,我知道你要照顾小磊一定很忙,所以,奶奶就让我来照顾吧!”
“如果我说‘不’呢?”梁美丽显出了撕破脸的前兆。
然而这回,梁初尘已经拿定了主意。
奶奶遭受这样的待遇,她可以忍,可以不跟她发难,不指责当作不知道,但绝不会让奶奶继续在她身边呆下去。
绝不!
梁初尘微微一笑:“姐,我一直没忘,妈妈在临终前跟我交待的话,她说家产留给你,但奶奶养老送终的责任要留给我,她最疼爱你,就是不想让你受累!”
“搬出我妈啦!”梁美丽咬牙切齿,‘啪’一记拍案而起,“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这些年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妈怎么会这么快就得病离世,你从小到大一直在气她,你就是个灾星,是你克死了我妈!”
梁初尘抽气。
视线略过一旁缩在角落的远远缪缪,又看向小老虎一样冲着他们呲牙咧嘴的小磊,压了压内心的激动,冲梁美丽乞求道:“姐姐,有孩子在,我们好好说话,你先别激动!”
梁美丽冷哼一声,坐下。
“奶奶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好,那,你有什么打算?”梁初尘不想再踩她这颗雷,采用迂回战术。
梁美丽不屑一顾道:“哪个老人不生病,她都八十了,眼花耳背什么的算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