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小玉阿姨的手,说“玉姨我没事的,当时可能是失忆症又犯了。”,虽然心中满是疑问,可我为了不让玉姨担心,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安慰着玉姨。
玉姨平复了一下情绪,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没事就好,当时你可吓坏我了,学校里给我打电话说你违反了纪录,顶撞老师,等我赶到以后,就看到了小风···”玉姨说到这,楞了一下,意识到什么看了看我。
我听到小风的名字也是一愣,心中瞬间被悲哀和愤怒填满了,又想起了那道黑色的烟雾。当着玉姨的面又不能发作,我只能苦涩的笑了下说“我没事,你继续说。”
玉姨站起来,打开保温壶,一边盛汤一边说“本来那孩子也挺好的,怎么会跳楼了,你也别太伤心,以后你的道路上还会有很多朋友的,不能因为朋友的离去就失去生活的动力啊,我知道你们很要好,可是你想想,要是你死了,我自己怎么过···”玉姨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我,可我没有听进去。
盯着玉姨盛汤的身影,我陷入了回忆中,想起了我五岁那年,当时的情形和现在是多么的相像。
我五岁那年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灾难,只是有人告诉我,我经历了一场如同地狱般的事件,就是震惊凡市的613屠楼案,当时楼中的人据说是都死掉了,只留下了我自己。
我自己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医院里,我醒来后非常的清醒,甚至于我能感觉出每个人对我的关心,恐惧,厌恶,我能清晰的记起当时那些警察和护士的嘴脸,没一个人是真心关心我,好像我是一个怪物,是个瘟疫的传播者。
每天我都在床上打点滴,总是有些医生来给做各种检查,期间也有些领导带着虚伪的嘴脸来看我,每次来都带着很多记者,我很讨厌他们。直到有一天,警察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并且告诉我这个女人领养了我。
我没有过去的一点记忆,记不起自己的父母,对每个人都很防备,神奇的是我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见识和分析能力,伴随着的也是超过常人的冷漠。
第一次看到玉姨时,她才22岁,当时满身充满了青春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是初晨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让我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个邻家大姐姐一样的大女孩第一次见我显得很紧张,当时她手里也提了一个保温壶。
警察对着她说让她跟我联络联络感情,然后就出去了。警察推门走后,玉姨羞涩的笑了,对我说“小悟你好,我叫林玉,你可以叫我小玉阿姨。”我冷冷的盯着她,没有说话,虽然我能感觉到她的真诚,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对她很热情。
毕竟当时的我还是孩子心性,我装作睡觉,很假地躺下去闭上眼睛,还背对着那个陌生的女人,我充分的表达了我不想理她。
“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不需要继母,不需要别人领养,即使我会进孤儿院。”我心里疯狂的呐喊着。
玉姨没有在乎我对她的冷淡,她什么也没说,我可以听到她打开保温壶然后给我盛汤的声音,然后她拍了拍我,说“小悟,我给你炖了汤呦,喝点吧,小玉阿姨的手艺很好的。”我没有说话,耸了耸肩把她的手从我的肩上抖了下去。
玉姨随后什么都没说,我听到她忙忙碌碌地帮我收拾东西,帮我洗好衣服,然后站在我的床头说“小悟,小玉阿姨要走了,我明天再来陪你,我把汤放在这了,记得喝,小心烫啊。”然后拍了拍我的头走了。
这个陌生的女人每天都来,每天都给我炖汤喝,来帮我收拾东西,后来甚至晚上都在这陪着我,给我讲故事和有趣的事情。虽然这期间我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她还是像一个称职的母亲一样照顾我。
直到我要出院的那一天,我看着她,我只说了一句话“小玉,阿姨,我跟你走。”当我说完这句话,我看到了玉姨脸上遮不住的喜悦。
后来我才知道,玉姨虽然当时很年轻,但是她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能力和财力,她有自己的公司,有两个博士学位,有一座大别墅,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随后的十四年我一直都跟她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家人,也从来不跟我提她的过去,只是每年六月十三号去祭奠我的父母,还会祭奠一些我不知道的人。我从来不问,玉姨也从来不告诉我,我们相互陪伴着,不问过去,不追寻对方的秘密。
一直到现在玉姨也没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我问过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其实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原因。
“小玉阿姨,你知道吗?十四年前,你煲的汤就是这个味道。”我开玩笑的放下叼着的汤匙调笑道,玉姨也笑了起来,说道“臭小子,玉姨都快成了老玉阿姨了,你还调笑玉姨。”玉姨说着摸着自己的脸,好像上面有皱纹似的。
我笑了笑,看着玉姨,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虽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除了气质的改变,还像十四年前那么漂亮。
就这样无聊的在医院呆了两天,诊断我没事之后我就出院了,这期间,我一直在想小风的事情,那道神秘的黑烟到底是什么?可是我毫无头绪,在医院的时间我也尝试着寻找那道黑烟,但是都无果而终了。
出了院,小玉阿姨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控制情绪,不要过激,如果有什么事情给她打电话,她就匆忙的离去了,毕竟她也是需要处理公司的事情的。
我出院后并没有急着回学校,我决定先去小风家看看。随手打了个的车去了小风家的小区,一进小区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难受的气息,“这种感觉?跟两天前一样!”我骤然瞪起眼睛,想起了小风跳楼前的那种气息。
快步接近了小风的家,那种气息感觉越来越近了,我心中竟然有了紧张的感觉。还没接近门口我就能听到门里哭哭啼啼的叫喊声,犹豫了一下,我按下了门铃。
门打开了,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大概是小风家的亲戚。“请问,你是?”这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西服,打着领带的男人礼貌的问了一句,我压了压心中难受的感觉,露出了很假的笑容说“叔叔,我是小风的好朋友,我来过问一下。”
“哦,那请进来吧。”眼镜男让开身子,打开了门,随手让我进屋子。我走进屋子便看到一大群人正在围着哭哭啼啼的小风妈,小风妈妈听见有人来也抬头看来。
当小风妈看到是我,顿时眼睛都瞪圆了,呼喊着“你,你这个祸害,这个扫把星!都是你这个怪物,不是你,小风不会死的!!都是你害的!”说着哭喊着向我扑过来,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没擦干的眼泪,头发散披,如同恶鬼一般,双手厮打着,我连忙后退架住了她。
“阿姨,不要这样,我只是来看看···”我压下心中的怒火,解释道,没想到小风妈一把打在我的脸上“看看,看什么?你这个怪物,都说了不让小风跟你玩!都说了!”小风妈妈继续像疯子一样厮打着我。
周围的亲戚都看傻眼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让我进来的男人也傻傻的看着,门都忘记了关。
这时候,小风的爸爸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后面也跟了几个人,看到小风妈妈这样连忙过来,拉住她,后面的亲戚也反映过来连忙劝住哭闹的小风妈。
小风的爸爸赶忙把我让出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了他家门外,小风爸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对我说“对不起,小悟啊,你原谅小风他妈,她,嗨!”这个男人双眼通红的向我道歉。
我看着原来白面无须,精神的小风爸爸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胡渣,双眼带着红色的大眼袋,头发鬓白的男人,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没事的叔叔,我懂。”我满是歉意的冲着他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太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就算是小风的亲人,只是她不让我知道小风的情况让我很生气。
“你注意身体,叔叔,虽然小风已经走了···”我不太与常人交流,语言很笨拙,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小风爸爸倒是很无奈的苦笑。
“没事的,你来应该是问小风的后事吧,案子已经判下来,自杀案,三天后下葬。”我听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下这个男人。
“小悟啊,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在意你阿姨说的那些话,只是今天这样,我也没法留你了,要是小风的葬礼你能来,就···”这个男人说到这,眼中不禁又泛起了泪花,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呜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冲我挥了挥手,转身开门进屋去了。
“那是?”我瞪着眼睛盯着门后,本来我也挺伤悲的,正考虑该怎么说,可是当小风爸开门的一瞬间,我在门缝中看到了那道黑色的烟雾,就在小风妈妈的身后。
“咣当!”门关了,但是我确实看到了那道烟雾,黑色的,邪恶的气息,让我的心脏压抑的跳动着。
顿时,我感觉眼前又有着黑色的迷雾一样,那些嘲笑与怂恿声又响了起来。“跳吧!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自由了!”我迷糊的听着那些声音,好像其中最真切的那道就是对的,是正确的,我应该听他的。
如果有人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吓一跳,我现在正傻傻的站在小风家的门口,对着门,面目狰狞,双眼却迷离没有神韵。
听着声音的蛊惑,我不禁抬起了脚,歪歪扭扭的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