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为任务逢场作戏外，黑夜其实并不习惯现在的气氛。

　　但男人确实在越发靠近，衣服也裹得越来越紧——感受不到游戏氛围。

　　黑夜突然用力抓住男人受伤的手臂，如意料中看到他的停顿，然后挨近他的脸，身体自泉水站起些许，故意露出胸口，贴靠他的耳畔压抑声音说：“你居然骗我，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讨厌被骗，尤其是被男人骗。”

　　这样的感觉是自己习惯的气氛了，暧昧游戏。

　　如果是老玩家，对方会有相应的反应，黑夜期待快点进入她熟悉的领域。可她看到鹿长流竟然快速别开头，一副正人君子又似乎有所不忍的样子，并诚恳说：“请你原谅我，一开始我也有所犹豫，我知道你很强，同样非常小心，隐藏武功是为得到你的信任。”

　　不是玩家？真是正人君子？黑夜遗憾自己无法进入熟悉的领域，可以不走心地按套路出牌。面前这个男人，看来不好对付。

　　“呵。”放开因自己的狠力重又出血的手臂，黑夜退后，结束温度偏高的气氛。“比起手无缚鸡之力，你是杀人机器更能令我信任。”

　　鹿长流再一次皱眉，他看回黑夜欲言又止，很快背转身，对她说：“今晚你先休息，明日从长计议。”然后便离开了。

　　待男人走后，黑夜靠着岩壁哈哈大笑，拽起裹在身上的衣服，看了眼，然后哼了一声丢到一边。

　　小盤看到黑夜裹着鹿长流的外衣回来，松松垮垮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小圆脸刷地就红了，当即斥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先生特意为你准备的！”

　　“哈？”黑龙捋了捋还湿漉漉的头发，“我不是穿了么，你家先生的这件当浴袍正好，准备的衣服我这不是也拿着呢。”说着黑夜举起小盤之前送去的衣服。“反正都要睡了还穿什么衣服。那家伙呢？”

　　小盤显然对黑夜的穿着十分不满，对她竟然称呼先生为那家伙更为不满。于是除了第一次见到女人软鼓鼓的胸部和白溜溜的大腿所以脸红外，生气不爽也让他的圆脸更加艳丽。

　　“先生已经睡下。”小盤自豪这句话说得还算平心静气，因为之前先生对黑夜承诺过，自己以后对她不会再有不好的态度，小盤想只能忍耐，一定要忍住。

　　“啊？睡了？不是吧，这刚几点，哦哦，怪不得你家先生又白又嫩的，皮肤比小姑娘都好，看来和美容觉有关。”

　　小盤愣了，“美容觉？”

　　黑夜摆手，“没什么，带我去睡觉的地方吧。”有机会要看看古代人用什么保养皮肤美容，黑夜如此想到。

　　小盤显然受到鹿长流的正统君子教育，带路的时候他坚持绝不看黑夜，就算看也用手挡住眼睛，指缝是绝不留的。把人带到之后他就逃也似的跑了，让黑夜不禁莞尔，想同样岁数的男孩子在自己的世界恐怕都接触工/口漫了，这里的孩子还能单纯。

　　环顾男人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干净，朴素。黑夜把身上那湿乎乎的衣服丢到一旁，穿上男人准备的衣服，淡紫色的上衣长裙，绣浅黄/菊/瓣的腰带，加上淡紫踩花的布鞋，同样是干净，朴素。

　　不知是否出于男人的细致，房间内特意放有一面高镜。黑夜走过去看，自我调侃这古色古香的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横店兼职了呢。

　　陌生地方只能和衣而睡，黑夜太累太疲倦，收好武器后她一头奔上床，躺没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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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是火在烧，暗黑色的火，那些人，不，那些鬼魂在喊我的名字。

　　黑夜……黑夜……还我命……还我命……

　　无数沾血的手，黏稠乌黑的向自己伸来，他们拉扯着哭号着，要将自己拉入地狱。

　　黑夜……黑夜……去死……去死……

　　身体在陷落，没有抵抗，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不甘。

　　你们想让我去哪？没问题，奉陪。

　　不断燃烧，布满血污，充斥嚎哭的黑暗世界。

　　一点一点下落。

　　……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醒来瞬间手摸上武器，黑夜看着木制屋顶，汗水自她的眼角滑落。

　　fuck。

　　这可是新人才会做的梦，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怎么还会有这种梦境。

　　手往上摸，鬓发居然都汗湿了，黑夜想调笑自己，又觉得无意义。

　　真是……多少年没有做这个梦了。

　　都怪这鬼地方。

　　坐起身松开领口，黑夜下床倒茶喝，一并望向窗外。天还没完全亮，但能依稀辨认了。放下茶盏，黑夜穿上那绣金花瓣的布鞋，缓步向外走。

　　路过书房，黑夜停了下然后走进去，看到书桌上摆放着一副画。她走近观瞧，内中画的是一黑衣女子坐在翘崖边的背影。

　　呦，这不是我么。

　　黑夜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奇呢，还是该夸赞那个长流先生画工不错。

　　占星卜算，真的这么厉害？

　　虽然自己是依靠高科技技术工作的，但对于这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存在，黑夜并不反感排斥。

　　只是，第一次看到画中的自己，黑夜仿佛能从墨色中感受落笔人的心绪。

　　长久的等待终于有结果，还有黑夜无法读懂的情感。

　　嘁。

　　既然读不懂就不读了，黑夜放下画，走出霁朝居。

　　************

　　小盤看到黑夜穿这里的衣服都愣了，黑夜丢给他两只野鸡，死的，吓得他直跳脚。

　　“抵点住宿费。”拍拍手，黑夜直接走进屋，拿起桌上茶壶就给自己倒茶喝。院里小盤还在对着死野鸡纠结。

　　“你可以多睡些时候。”鹿长流递给黑夜一块沾湿的方巾，黑夜也不客气，接了擦手，然后随意道：“没办法，我不习惯在非安全屋睡太久。”

　　鹿长流想了想才道：“我会用我的性命护你周全。”

　　正拎着两只野鸡走进屋的小盤听到这话顿时撅嘴，表情复杂地看黑夜。

　　黑夜仍是放松地坐在地板上，枕着双手看外面竹林。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星象占卜？”

　　鹿长流点头，“我说过，从未有失。”隔了一秒他继续道：“即便如此我依然惧怕你不出现。现在你出现了，幸好。”

　　黑夜瞥眼看他，心里五味杂陈。本心来说，她觉得整件事极为可笑，可眼前男人十分认真，对于自己，对即将要做的事，看不出半点犹豫。

　　叹口气，黑夜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真心实意地和你说，我做不了帝王，至少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帝王。我不可能做什么救世主拯救黎民百姓，那不是我会做的。”

　　男人显然早就想好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从一开始就会做帝王，我会辅佐你，教导你，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国君。”

　　“呵，你这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自己？”

　　“都是。我相信自己因为我知道我有辅佐你成为帝王，一名优秀帝王的能力。我相信你是因为我能看到你的灵魂强大而美丽。有的人灵魂强大而不美丽，有些人相反，灵魂美丽却不强大，你拥有这两者，这是成为一个优秀帝王的必备条件，实际是极为罕有的。

　　黑夜耸肩，“强大我信，至于美我可不信。我的灵魂应该全是血污，脏得不行。这么说吧，我是杀手，为钱杀人。有一次一个男人的原配夫人付钱让我杀掉男人的小三和他们的孩子，那孩子还是一个婴儿，肥嘟嘟的，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纯洁无瑕。我把他淹死在浴缸里了。哦对，在杀那个小三之前我让她亲眼看到我淹死她的孩子，然后录下她的哭叫声。这是雇主的要求。然后我用刀划烂她的脸，放火，录下她被火烧死的惨状。”

　　黑夜等待男人的反应，看到他低沉视线沉默。

　　果然如此。

　　别开头，黑夜摆手笑道：“我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做帝王，拯救百姓？别扯了。”

　　在空中摆动的手被突然握住，黑夜惊讶扭脸，一转身就碰上男人胸膛。

　　诶？

　　鹿长流抱住黑夜，越来越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他的唇挨在黑夜耳畔，问她：“我知道你冷酷无情，现在我对你无礼，你要不要杀我？”

　　黑夜发愣的时候，小盤惊讶得嘴大开，用手指长流哆哆嗦嗦惊得说不出话。

　　“呵……美男子抱我我怎么会认为是无礼，分明是爽。”

　　鹿长流看到黑夜笑，带有半分严厉地道：“别笑。”

　　他的手收得更紧了，“我知道你不想笑，要是曾有人让你在想哭的时候哭就好了。”

　　这是黑夜第一次感受鹿长流的怀抱，听他温柔的声音。

　　她想，不过是馊鸡汤罢了，但身体确实很暖，很舒服。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强大的灵魂，我绝不会放弃你，你只是需要引导，我相信你。”

　　黑夜刚发现，鹿长流身上有淡淡的竹子味道，很好闻，闻久了内心会慢慢平静下来。

　　噩梦带来的不快似乎也驱走了。

　　“嘁，好吧好吧！反正在这世界也无事可做，就陪你玩玩。”黑夜挑起男人的脸，邪笑道，“要是我真当上皇帝，我就养一群美男子在后宫，天天翻他们牌子，哼，你也跑不了！”

　　鹿长流不言不语，只是沉沉地看着黑夜，正是黑夜尚不能理解的眼神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