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灵明明在那棵桃花树下埋好了裴二郎所托之物,一夜之间怎就不翼而飞了呢?原来却是小灵自己漏了行迹。要知道,东西院一向不和,东院一直使人盯着西院,正是以柳婆子为首的一干人等。那天夜里,小灵化作一绿衣少女,正巧服饰颜色与阿碧相似,远远望去颇像阿碧。小灵藏头漏尾,躲躲闪闪的,正让那柳婆子瞧个正着。
柳婆子生来一双三角眼,深深抠入眼框,面儿也黄黄尖尖的,只是丈夫早与她和离了,这才来东院大夫人身边做个管事嬷嬷。平时不爱言语,只在东院大夫人那边应承,把裴府上下大情小事,有的没的和大夫人闲扯。说得多了,大夫人心里便对西院更加不满,把原来只有三分的嫌恶又添了六分,近来被柳婆子挑唆得更是恨不得将二郎两口子即刻赶出府去。西院的两个主子尚且被柳婆子压得忍气吞声,更不用说满府的下人了。
柳婆子瞧见“阿碧”向园子里去了,不由纳闷:“这小蹄子,一向不让他们西院的往我们东院来,这会子进园子干嘛,必是没好事。”她跟着一瞧,看那“阿碧”往大桃花树下鼓捣着什么。事毕等“阿碧”离去,柳婆子两下张望着,四处搜寻一番,的确无人在旁,这才去树下仔细寻摸。果然叫她把裴二郎的书信和金银事物给翻了出来。
柳婆子虽然是个阴沉的,可她不识字啊。她把金银事物一卷,藏到了自己屋里床脚下的一处好地方,等闲人万想不到的,而裴二郎的信则被她报给东院大夫人知晓。其实这一年多,裴二郎实有家书寄到府上,却被东院截下了。裴二郎长久等不到回信,心里自然明白多半是东院一家子搞的鬼。于是他一面不动声色,继续往裴府寄些不痛不痒的字句;一面暗自寻找,想托个妥当人与他娇妻报个平安。
东院大夫人和柳婆子本以为那信是阿碧埋的,还一直担心东窗事发,不时地向阿碧打探,看阿碧无甚反应,两人不由一阵纳闷。因心里怀着鬼胎,这两日东院上下也少了对西院的嘲讽,故而裴二娘子和阿碧方有机会察觉异常。
却说这一日风光正好,裴二娘子把锁着小灵的笼子放在偏房,她自己与阿碧在正房里商议。
阿碧言道:“这几日,东院那起子小人好生奇怪。平日里要汤要水总要推延,或是得拿些铜子与她们;如今,虽不是百呼百应,却也不多拖延,凡是要的东西,她们嘴里啰嗦几句也就给你办了。
还有那柳婆子,平日里总拿着下巴看人,这几日喊我阿碧姑娘呢,问我可知道二郎的消息,让我知道了还得给东院报个信。末了还给我讲了故事,说有一家子心善的,神仙考校他们,特意悄悄地取了他家的金元宝。如他们无怨无恨,神仙自然赐福;若是那家叫嚷起来闹得满府不安的,神仙自然知道此人不是真向善的,说不准要将灾呢。娘子,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吃错东西啦?”
裴二娘子人虽温柔,倒还不是个蠢到低的,闻言思索道:“那起子小人一日不来作践我们西院,便一日不得开心的。我看他们八成是心虚,可我也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碧,不如你去我娘家借人,还是小心打探一番为好。”
花分两枝,这头裴二娘子与阿碧着人去打探;那头柳婆子却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