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习惯性扬起细弯弯的柳眉，问道：“阿玲是怎么会到童姬身边当差？还有，阿玲是怎么知道童姬埋巫蛊的？”

　　李月华长叹一声，缓缓道：“阿玲被卖入太子？宫的时候只有十二岁，所签的卖身契是十年契约，只要十年一过，阿玲就能获得自由。不料，阿玲在16岁那一年，遇上了童姬事件，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她的声音骤然一停，眼里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过了一会儿，她方道：“阿玲本在太子？宫当女乐，因她歌舞俱佳，得到了太子的夸赞。不料太子的赏识，却让童姬对阿玲心生妒恨。童姬把阿玲从女乐班里要过来当自己的粗使丫头。阿玲沦为粗使丫头之后，吃了很多苦头……这一切就不多说了……有一晚，阿玲出屋解手，无意中看到童姬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庭院里埋东西。当时，阿玲并不知她们是在埋巫蛊。事发之后，阿玲联想起那晚情形，就如实说了出来。阿玲首先揭发童姬埋巫蛊，是为了自保……童姬的鬼魂不应该找她……不应该找她……”

　　“为何童姬要对阿玲心生妒意呢？莫非那个阿玲生得很美吗？莫非……莫非太子喜欢阿玲吗？”

　　“但凡见过阿玲的人，都说阿玲是个美人。”李月华又补了一句道：“当然我没见过她，只是听……听高瑞芳这么说罢了。”

　　“太子并不喜欢阿玲，是童姬多心了。童姬妒忌成性，容不得太子赞美长相出众的女子。那个阿玲可能就是因此招来童姬的嫉恨。其实女人漂亮未必就是桩好事，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李月华最后一句话，似钢锥一般扎向飞燕的心，让她的心莫名地刺痛。

　　“我跟你说童姬的故事是想告诉你宫廷险恶，希望你入宫之后，事事谨慎。”李月华的声音再次在飞燕耳畔响起，“甭说别的，单说告诉我童姬咒的高瑞芳高姊姊吧。高姊姊本在掖庭狱供职，后来因缘际会调到今上身边当差。她在今上身边，从一个三等宫人能逐步升至材人，已是无比的幸运了。谁料她做事不慎——跌碎了今上心爱之物，从而获罪免职。因她落职之时已过四旬，所以不得不离开宫禁……（笔者注：按我设定，宫里无品阶的普通宫婢25岁就得出宫。）要是她一直在宫里当材人，那么她最晚可至六十岁出宫。”

　　李月华说到此节，眼风瞟见飞燕在低眉沉思，便推了她一把，笑道：“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言语了？”

　　飞燕沉吟道：“我在想，按照我朝法度，巫蛊诅咒就犯了死罪。那为何童姬只肯承认用巫蛊之术诅咒王姬，而不肯承认在胭脂里下药呢？”

　　“这一点我也想过。可能是童姬怕罪上加罪，不敢供认。同为死罪，死法也是不同的。照理，童姬所犯的巫蛊之罪本该斩首，幸得元帝爷在父皇跟前苦苦哀求，才让宣帝爷改为赐鸩。能得囫囵全尸的赐死对于童姬来说，已是最轻的刑罚了。我想，童姬可能认为她要是供认得越多，那她就死得越惨。”

　　李月华顿了一下，又道：“我其实不该告诉你这些……据高瑞芳说，当今天子曾下禁令，禁止宫里的人谈论童姬咒。当然，我不是宫里人，不应受这条禁令约束。你入宫之后，可别和他人说起童姬咒。”

　　“姑姑你放心，我不是爱嚼舌的人。”飞燕一双黑漆漆的美眸里闪烁着点点星芒，“姑姑刚才是推测童姬因害怕而不敢招认下药。虽说姑姑所想颇有道理，但我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

　　“此话怎讲？”

　　“或许童姬没在胭脂里下药，下药的人另有其人。”

　　“那下药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