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飞燕扑闪了一下鸦翼般浓密的睫毛，眸光转瞬飞扬，“君侯在脱我衣服之前，能否让我问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先放开我，我再说。”飞燕的眸底无波无澜，平静如镜，“你用不着怕我会逃跑，这是你的家，我就算插翅也飞不出去。”

　　张放凝目瞧着她，五根削玉般修长莹洁手指，一根接一根放松。

　　飞燕揉了揉被张放捏得酸痛的手腕，心底暗恼张放这小子好大的力气，都快把她的手腕给捏断了。

　　张放见状，倒是笑道：“我幼时跟着护院家丁习过武。虽说这几年功夫都撂下了，但对付你这么一个弱女子还绰绰有余。”

　　“我看富平侯的功夫还是挺不错，尤其是对付我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飞燕淡定从容的语气中含了一丝讥讽。

　　“少说废话。”张放的声音陡又冷得象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你有屁快放，有话快问。”

　　飞燕两剪秋水潋滟一转，转向张放：“我能否问一下君侯，君侯和我的小姊妹成儿是否有过节？”

　　“我今天是头一次见到成儿，怎会和她有过节？”

　　“君侯既然和她无冤无仇，那么为何不准飞燕带她入宫？”

　　张放冷声道：“我就是觉得她讨厌。我所讨厌的人，自然是不想让她入宫。”

　　“君侯为何要讨厌成儿呢？”飞燕目光倏地一闪。

　　“你的问题太多，我懒得回答你。反正我就是不想让成儿入宫。”

　　“要是我不从君侯之命，执意带成儿入宫，那么君侯就要轻薄于我。是吗？”

　　“是又怎样？”张放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狠戾之色，“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是想失信于她，还是想失身于我？”

　　飞燕轻笑一声，“失信还是失身，倒是让飞燕难以抉择了。”

　　口内虽然说难以抉择，但她心中早拿定主意。

　　她既不愿失信，也不愿失身。

　　她要抓住张放的软肋下手，让张放自己改变主意。

　　她很清楚，象张放这样的宠臣最害怕的事就是失宠……

　　想到此处，她把话题一转，“君侯是否想过，皇上为何要我在入宫之前先去富平家？”

　　“这个问题很简单。他是想让你以我家女乐身份入宫。”

　　“皇上即使要我换个身份入宫，那也可叫我去其他臣属的家，何必得是富平家呢？”

　　“那是因为皇上信任我。虽然皇上不乏兄弟姊妹，文武臣工，但他最信任的人还是我。”张放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要是君侯今晚要了我的身子，那皇上还会对君侯宠信如初吗？”飞燕的眸光，似离弦的利箭一般猝然射向张放。

　　张放宛如被飞箭射中似地愕了一愕，旋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道：“就算是睡了你，皇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皇上向来是最宠我的。甭说别的，就说咱们现在呆的宅子吧。这宅子本是皇家园林，只因我想要这宅子，皇上就在我成亲之际把它给了我。”

　　“女人和宅子可不一样。”飞燕笑道：“春秋时代，蔡侯和息侯本是姻亲，关系极好，到后来还不是为一个女人而翻了脸。”

　　“那是蔡侯调戏了息侯的正妻息妫才让息侯大怒之下讨伐蔡侯。”张放投向飞燕的眸光中含了一丝轻蔑，“你既非皇上正妻，又非皇上姬妾，我为何碰你不得？”

　　“我虽非皇上妻妾，但皇上还是很看重我。”飞燕有意停顿一下,又道：“否则，皇上也不会召我入宫，更不会让我以富平侯家女乐身份入宫了。”

　　“皇上看重你？”张放怪叫了一声，声音似尖针一般刺入飞燕的耳膜，“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乐而已。”

　　飞燕也不恼怒，只是放缓声音，用一种软中带硬的语调道：“正如君侯所言，我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乐，可皇上还是要把我召入宫中。倘若皇上发现从富平家出来的飞燕依旧是完璧之身，那皇上必会认为君侯为人可靠。当然，君侯也会更受皇上宠爱。倘若皇上发现我已非完璧，那么君侯……”

　　“就算我要了你的身子，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张放冷冷截住飞燕的话头。

　　“既然君侯不信我的话，那我多说也无益。”飞燕神色依旧镇静，语气淡漠得仿佛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如今是井桶落在井里，无可奈何。君侯只管动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