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一点归队，杨定远每天都进行恢复锻炼。在入院后的第二十三天，季特院长给他拆了石膏。拆石膏时季特院长还很是吃惊，说杨定远是自己看到的恢复得最快的人。

　　这都是因为莲娜。杨定远想着，这些天，莲娜每天都来看望杨定远，一天比一天来得勤。每次看到莲娜，杨定远就有说不出的高兴，两人也谈得越来越多。

　　打着石膏时总不能多动，而且石膏包着的地方又热又痒，还不能搔，当石膏一被拆掉，杨定远就感到说不出的轻松。虽然伤还不曾完全好，但他坐在床沿上已有种要飞起来的错觉。他扶着床沿，绕着病床走了两圈，正为怕吵到边上的病友，便慢慢地挪到门外。虽然长时间卧床养伤使得他走路都有些不稳，但走了几步后，就已经好很多了。

　　外面的院子里，树叶已落了一地。不知不觉，已经是十月多了，秋天到了最后的一段。院子里种了许多栎树和桦树，现在地上已是厚厚一层落叶，那个也叫娜斯佳的大娘正拿了把大扫帚在哗哗地扫着，将落叶扫作一堆。树上，还剩了几片未落的叶子，也都已成为金黄，风来时，只发出了稀疏的簌簌声。

　　“杨，你怎么出来了？”

　　莲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杨定远转过身，只见莲娜正急急地小跑过来，脸上满是惶恐不安。杨定远笑道：“莲娜，我已经好了，你看！院长说，这两天就能出院了。”说着，将一只脚抬了起来。这些天的恢复锻炼并不是没有效果，他只不过卧床太久而不太习惯走路罢了。走了这一段，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看着他抬起脚，莲娜忙扶住他，眼里却飞过一丝忧郁：“那你也马上就要离开医院了……”

　　“我会再来看你的。”

　　莲娜眼里忽地一亮，说道：“真的？”

　　她向来很沉稳，但这时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天真。杨定远笑道：“当然是真的。莲娜，我只要一回来，就来看你。”他顿了顿，说道：“你也愿意看到我么？”

　　这句话也是杨定远把上战场的勇气都拿出来才能说出口。他实在害怕会听到莲娜的否认，但莲娜眼里的忧郁已在转瞬间化作了一丝羞涩。她低声道：“我愿意。”

　　这句温柔的话让杨定远几乎要晕过去。而莲娜这时抬起头，盯着杨定远的眼睛道：“杨，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喜欢？”

　　她的眼睛此时变得火辣辣地烫人。杨定远仿佛被她的眼神烧灼了，他也没想到温柔的莲娜也有如此直接的一面。他忘记了一切，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也喜欢。莲娜，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么？”

　　如果是说汉语，杨定远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但俄语仿佛给他戴上了一张面具，就算再肉麻十倍的话他也说得出来。莲娜垂下了头，嘴角都已在含笑，轻声道：“好的。”

　　爱情，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年代，就这样突然地来了。杨定远幸福得想要大叫起来，猛地一把抱住了她。莲娜这时却又有点羞怯，小声道：“杨，别这样，娜斯佳大娘还在呢。”

　　这后院虽然僻静，可那扫地大娘并没有走远。杨定远抬起头，只见娜斯佳大娘正微笑着看着他们。杨定远向她扬了扬手，低低道：“娜斯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