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清晰,有条不紊,物件也都赶紧整洁,书房里还新增了个小瓶子,只不过是插了几支菊花,看似随意,却是高低错落有致,颇有些意思,让书房添了几分雅致之意。这个小姑娘来到府中有些时日,温顺安静,可以培养,望卿并没有看错人。于夫人在心里默默赞许了一下。
“吱”的一声,门扉被轻轻推开,川宁走了进来。她未曾想到祁夫人已在内,赶忙施了礼。祁夫人轻轻扶起,握着川宁的手,甚是冰冷,便问道:“身子不舒服吗?手这么冷啊。”
川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凉了夫人了,川宁刚梳洗完,碰了水,并没有不舒服。”
“婢子没给你准备热水吗?”祁夫人眉头微皱。
川宁有点紧张:“不是不是,是川宁自己不要的,早晨用冷水梳洗会让精神更爽利,就想着不用妹妹们辛劳。”
“体恤人是好心眼,但不要太自觉自谦,敢怎么受用的事还是要怎么受用,过于严苛要求自己也是不太好的。”祁夫人停了停,补充道:“容易受人欺负。”
川宁嫣然一笑:“夫人待我如此优厚,府里也甚为相容,并无人欺负我。川宁双亲在天之灵定是万分感激。”
祁夫人坐下,随意翻看着书册,看看姑娘们的习作,悠悠地说道:“若当年那个小娃娃生下来,就比望卿还要大了。不知道是像望卿那般跳脱不受束缚的性格,还是像你这么温顺持重?”
川宁并不知晓当年未降生的娃娃的事情,只觉可能是府院秘辛,就静默不语,垂手而立。祁夫人站起,温和说道:“望卿生性大开大放,却被我困在府里帮我料理内务,也是辛苦了这些年,日后要你多多为我分忧了。”
此时,望卿与女眷们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立着,便走上前来,挽着祁夫人的手道:“阿娘,在跟川宁说什么呢?”祁夫人抚了抚望卿的额发,柔声言:“也没什么,就是闲聊罢了。你们用心读书吧,为娘不耽误你们了。”母慈女孝,对望卿母女来讲最寻常的场景,让川宁看得好生羡慕,不觉低下了头,暗暗感叹。
女眷们歇息期间,望卿把川宁拉到一旁,悄悄取出一封信递与川宁,细声细语:“吴一维让李华臻转交给我然后又转交给你的。”然后又嘟起嘴:“华臻都没给我写过信,一个字都没给我写过,哼。”小女儿之态跃然。川宁抿嘴偷笑,于府嫡长女以庄重大方见闻,一提到李华臻就变了样。望卿见到川宁在偷笑,就拍了川宁的手:“坏人,笑我笑我笑我,说不定你以后比我还爱吃醋呢。还不看你吴郎写的情信。”“不好吧,这么多人。”川宁有些羞赧,只是望卿催促着,而川宁自己也确实想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信封。其中字迹纤瘦,若说字如其人,那么吴一维应当是心细如尘之人。
“川宁姑娘见字如晤。那日一维与友执完公务,驰马而行,却未知惊扰了二位娇娥。宁儿姑娘,惊为天人。刘歆言文君面容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吾觉卿与文君相当。匆匆一别,寤寐思服。友至于府为吾引荐,令吾得见卿之墨宝,朗朗然有正气,越一般女子之修为,令吾愈加倾心。不知能否得川宁姑娘垂幸。愿川宁姑娘展眉舒颜。盼即赐复。”
阅毕,川宁面已红。望卿拧起眉毛:“夸张是夸张了点,但我们川宁确实也是容貌不俗,而且腹有诗书,让吴一维这么倾心也不为过。情信本来就是肉麻的嘛。”川宁连忙拉拉她袖子细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啊。”内心却是乱如麻。
“再看看呗,又不是现在要你嫁到他府上,”望卿展眉,娓娓道起吴一维:“吴一维虽不是出身于高门贵户,但也算是年轻有才,射技尤佳,是当年崇玄馆里表现不俗的崇玄生,毕业试比华臻表现得还要好,科举后在户部任职。”
川宁握着信,望着窗外出神了。从未被人如此直白表达过爱意,一瞬间竟然不知如何回应。